第21章 押大押小
“什么？江南？不行，我不同意。”一听是去江南，沈御之下垂的眉毛都扬了起来。“你何曾离家如此之远过，外面多少凶险你知道吗？”
“哎呀，爹我知道，不就是因为我从来没自己出过远门，才想试一回嘛。”沈月白知道没有这么容易就让她爹松口，继续不依不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歪心思，陆长信去了江南，你也想跟着去是不是，你休想。”沈御之义正言辞地回绝她。
见心思被洞穿，沈月白也不再找借口，“爹，我说过我这辈子非陆长信不嫁，你现在不同意我去江南，将来不同意我嫁给他，那我这辈子就不嫁。“沈月白一如既往地倔强。
沈御之再清楚不过自己女儿的脾性，她说不嫁那就是真的不嫁，当下再多般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不必再多说，我是不会同意的。”甩下这句话沈御之便扬长而去。
沈月白也没有再反驳，从小沈御之什么都顺着她，极少时候会干涉她的决定，但这一次，触及到她爹的底线，比心硬是比不过沈御之的，还得从长计议。
正打算回房间再补个回笼觉，沈月白却忽地感受到后背发毛，仿佛四周的哪个角落里有人正在死死盯着她。她假意伸了个懒腰，眸子迅速扫过周遭的四根梁柱与屏风。
果不其然！一个人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缩了回去。
她没有声张，转身离开了前厅。
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偷听了，她迟早把这只鬼抓到。
楚萧笙没有直接回宫，而是转头独自一个人又去了西山。
这一次是来看日出，是一个人。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沈月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自从她母亲去世那年断了联系，便再没有交集。
西山的日出和日落都很美，很小的时候他就做过研究，什么时辰来看最好看，无数次想和她一起来，却没想到一起来了一次，却是打着暗语讨论如何解除两人的婚约。
楚萧笙撩起衣袍，席地而坐，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日头将人晒出微微的汗珠了才肯走。
“走吧，回宫。”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进了轿厢。
“是，殿下。”车夫早已晒得受不住，虽说天已入秋，但山头上的太阳不比夏日差劲多少，听到终于要走，总算松了一口气。
楚萧笙不习惯身边带着个仆从，所以除了出行时有个车夫，几乎在外没有一个从旁服侍的人。
自从陆长信离开京畿，楚悦便一刻不停奔走在自己母妃的住处玉芙宫和贾氏府邸。
楚悦的生母，原是京畿首富贾庄源嫡女，贾庄源做铁盐生意发家，后皇家收铁盐为公家所有，寻常老百信不得染指，没了生意渠道，家道一落千丈。恰逢选秀在即，贾庄源压上自己所有的身家让嫡女贾含玉参加，贾含玉不负众望，从美人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置，借着皇帝的宠幸以及率先诞下嫡子，为其父谋得礼部尚书一职，贾家东山再起。
“母妃，如今长信不在，身边没有个亲信我终究不放心，祖父那边情况如何？”楚悦对着美人榻上养精蓄锐的女人道。
相比起秦氏，她年轻了不少，眉宇间隐约还能看见年轻时的神韵，上好的苏绣外袍似孔雀屏般展开，上缀细碎的蔷薇晶石，纤手玉臂，指甲素净。要说秦氏是妖艳的牡丹，她便是素雅的兰花。
“你祖父那边暂时未生出变故，先按兵不动，秦氏还不敢反。”贾含玉抚着怀中乖巧的狸花猫，悠悠道。
“听说相府和三殿下婚约一事，你掺了一脚？”她继续追问道。
“说准确些，儿臣只是坐收渔翁之利，皇后抱着什么目的求来的这桩婚约，各自都清楚，奈何两人生生被撮合在一起，我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们罢了。”楚悦平了一口面前的银耳羹，漫不经心地解释。
“做的好，皇后恐怕是气死了，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不和自己一个鼻孔出气。”想到这的贾含玉忍不住嗤笑，皇后又怎么样，储君的位子还不是在她儿子手上。
没了陆长信这个念想，沈月白去哪都兴致缺缺，待在府中又觉得无聊，绞劲脑汁地给自己想解闷的法子。
“芋儿，本小姐命你立刻想出新鲜好玩的事儿。”沈月白觉得自己想的大脑都要萎缩了，不耐烦地将此重任丢到芋儿身上。
“抓鸟。”
“太慢，我没耐心。”
“放纸鸢。”
“太无聊，我没兴趣。”
“喝花酒。”
“太吵，我想要安静。”
芋儿见她家小姐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只能弱弱地说出最后一个。
“赌钱。”说完还偷偷观察她家小姐的表情。
“这个好呀，学乖了嘛小芋儿。”沈月白听到赌博就来了兴趣，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边拍着芋儿的肩膀一边夸：“不愧是跟着我沈月白混的，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也不知道上次那赌坊还能不能去，毕竟我赢了人家那么多钱。”
沈月白心里这么想着，两只脚早已到了赌坊门口。
银钩是京城最大的赌坊，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比迎春阁少。为了不被认出来，沈月白特意乔装打扮一番。
她最常玩的就是最普通的骰子，偏偏每回手气都好的出奇，押什么赢什么，要不是有相国千金的身份，恐怕早已被扫地出门。
沈月白挤进了最为热闹的一桌。
“接下来的局我坐庄。”众人都看向这个蒙着面纱的奇怪女人。
“你一个女子，来瞎凑什么热闹。”一肥头大耳的男子试图赶走沈月白，却被她倒出的一大袋银子惊住。
“这是我所有的筹码，我说了，我坐庄。”沈月白刻意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
在桌没有任何人反驳，荷官随即恭恭敬敬地递上了骰子。
沈月白熟练地拿起骰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押大押小。”
“哪个都不押。”就在众人犹豫之时，一男子打断了沈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