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妹
东芝得了消息急忙赶回去告诉了姜念。
姜念并不惊讶，她揉了揉眉心，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宋姨娘的反应很快，不过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打听到，消息是从白果那里漏出来了的。是自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本以为这里不是京都，后院的这些女人比不上皇宫里的妃子。
但是，终究是大意了。
姜念闭上眼，轻叹一声，是自己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太久了。这一次从头再来，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那些上一世欠她的，她也要一个个讨回来。
再睁开眼睛，姜念的眼底是一片沉着：“罢了，也没有什么大事。”
东芝急急的道：“郡主不去救白果吗？定是因为奴才那天去问她，白果才.....”
还没等姜念开口，清绘已经抢先道：“这又和郡主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她是逃不过的，加上背后非议主子，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个小小的茶水丫头应做的！”
姜念摆了摆手道：“宋姨娘这般有恃无恐，依仗绝不止有父王的宠爱和子嗣，这后院里最主要的不过是宠爱，你若真是想要给白果报仇，就应该多动动脑子。”说完，姜念看着一脸不服气的东芝，暗暗叹气，王府里的丫头怎么都这般莽撞，遂挥了挥手，下去吧。”
东芝依旧是气鼓鼓的，清绘拉住她一同退了下去。姜念合上了书，她需要从长计议。
宋姨娘的小院子叫做华芳居，小院子的匾额还是嵘成王一时兴起时写的。和别处不同，虽然也是个半个主子，但是相比于正院的肃然，这里的规矩叫小多了，宋姨娘也不是个架子大的，小丫头们闲下来也都喜欢向这里凑。
大丫头珍珠附在宋姨娘的耳边道：“...惜年院并没有什么动静，到是打听了白果到底为什么被撵了出去，正院也只是罚了管事嬷嬷的月俸，住在西苑那一位也没有动静。”
宋姨娘的眉梢一挑：“既然没有动静，怎么正院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若不是我看着事情不对，娘娘可就要拿我出气了了。”不知道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珍珠道：“只是姨娘，小姐这一次真的能回来吗？”
宋姨娘叹了口气：“王爷终究是个心软的，只是可怜了我的儿，若不是他们咄咄逼人，我儿又怎么会被送到庄子上。”
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只盼着这一胎是个哥儿，玥姐儿才算是有了个依靠。”
珍珠劝慰道：“姨娘不必担心，只要是小姐能回来，一切都会好的。”宋姨娘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那药劲还不够大，不然我儿早该回来了，这一次的事情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一次次坏我好事。”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攥的变了形。
宋姨娘猜测的没错，玥姐儿毕竟还是嵘成王的骨肉，已经去了庄子上那么多年，如今嵘成王想起了也觉得有些亏欠，再加上璟哥儿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碍，回忆起来那些往事，都可以归结成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第二日请安时，宁氏略提了一下，嵘成王就说道：“玥姐儿也已经打了，如今是应该接回了。”他感慨道：“一晃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玥姐儿这次接回来，还是要好生教养，若是在犯下大错，我这个当父亲的绝不会轻饶，只能让她道姑子庙里清修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宋姨娘。
这是姜念第一次见到宋姨娘，她穿了一件有些显旧的杏色衣裳，脸上未施粉黛，头上也只略差了两根玉簪子，却丝毫没有掩盖住她容颜的艳丽，却没有显得妖媚，反而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连从小就在夫人堆里长大的姜念也在心里赞了声。
宋姨娘低了眉眼，恭顺道：“多谢王爷，妾身定不会再纵着玥姐儿了。”嵘成王便于宁氏说起玥姐儿会回来的日程了。
在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风一阵比一阵冷的时候，也在宋姨娘翘首以盼中，姜玥的归期也越来越近了。
姜念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宁氏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想起自己的母后，她已经把宁氏当成了自己的母亲。除了偶尔要提防着宋姨娘，日子过得总算是安心的。只是在午夜惊醒的时候，姜念总会有些恍惚。宫墙里的日子收不上舒心，除了父王的庇护，她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那些要害她的人。姜溯，她想到这个人，心里就生腾出恨意来。凭什么他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为什么她的阿弟不能......
就这样，入了秋，姜念就越发的消瘦。本来圆润的小脸已经可以看出骨骼的轮廓，做的衣服也写的而有些大了。
九月初三，姜玥乘着一驾马车，从角门入了府。宁氏下了命令吧，不准非议此事，下人们也只当没看见。姜玥就这样冷冷清清的回来了。
华芳居里，宋姨娘抱着姜玥只哭：“都是娘不好，害得我的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姜玥只是流泪：“这和姨娘有什么关系，都是......”
珍珠在一旁劝道：“小姐回来就好，姨娘也不要伤心了。”
宋姨娘给姜玥擦了眼泪：“好孩子，我们去娘娘谢恩。”
姜念已经被宁氏拘在身边好几日了。
宁氏一直放心不下姜念的身子，加上姜念的消瘦，就越发的紧张了：“我寻思着带你去趟庙里拜一拜，求一个平安符。正巧，昨个慈云寺的主持云游回了，不如去听一听他讲的佛法。”
姜念道：“母亲想去，我们便一起去，昨个璟哥儿还说夫子讲的书，温不完，我们也把璟哥儿带上。”说完，又想了想道：“还有琅哥儿。”就当是还崔姨娘一个人情。
也不知道佛祖能不能看出自己不是正经投胎来的。
青鸢凑趣道：“郡主这是被娘娘拘得紧了，想要出去玩呢。所以呀就拉上了大家。”
宁氏笑着点了点姜念的鼻子：“你呀，真是变成了一只泼猴儿。”姜念做了个鬼脸：“母亲母亲，你就知道作弄我，明明是璟哥儿央着我来求母亲的，最后我倒是变成了一只猴儿。”
还没等宁氏开口，门帘子就被掀了起来，宋姨娘道：“不知道娘娘这里这样热闹，我带着玥姐儿也来凑个热闹。”
姜念依旧是一副笑颜，并不说话。抬眼打量着这个王府二小姐，姜玥的眼睛有些微红，一打眼就看出脸上还涂了一层胭脂，便是心中了然，定是来正院前就哭过了一场。
姜玥躲在宋姨娘身后生怯怯的开口道：“母亲好。”然后目光落在坐在梨花雕漆椅子上的姜念，又道：“姐姐好。”
姜念点了点头道：“自家姐妹这么还这样客气？”
宁氏的笑容到是淡了不少：“正是自家姐妹才是更要长幼有序，才不会坏了规矩。玥姐儿才从庄子上回来，青鸢，给玥姐儿寻个嬷嬷。回了府还是把规矩捡起来的好。”
姜玥唯唯诺诺的应了。
宁氏对姜玥一向是不喜的，见到姜玥这样没有半点礼仪的鹌鹑样，更加觉得失了体统，又对宋姨娘道：“你们母女团聚，姜玥就随着你一同住吧，她才从庄子上回来，你这个当姨娘的可要好生照顾。”
不过说来几句场面话，宋姨娘突然提到了去慈云寺的事。
“来的时候听到娘娘说慈云寺的讲经主持回来了，我便想着也能随娘娘一同去听听佛法。”
姜念饮了口茶，一派天真无邪：“姨娘可当心些，现在姨娘身子重，去慈云寺又路途遥远，若姨娘真的一心向佛倒不如每天抄写经书来的虔诚。”
宁氏道：“正是，我看念姐儿的提议就很好，你便每日抄上一卷经书，我叫人一月送去慈云寺一次，道也是成了你的佛缘。”
宋姨娘低下头轻抚着裙摆上的绣花：“娘娘仁慈，我也定会为您和郡主祈福的。”
看到宋姨娘吃瘪，姜念的心情越发的好了，宫中这样的女子她见得多了，宋姨娘想要去求一个缘法，那她就成全了她的缘法。多抄写经书，总能让她少点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
姜念娇嗔道：“母亲既然遂了宋姨娘的愿，不如也遂了我的愿，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吧，璟哥儿琅哥儿知道了也肯定会开心的。”
宁氏忍俊不禁：“罢了罢了，带着带着，我今个儿要是不允了你你怕是要念上一天。”又看到鹌鹑一般的姜玥，想着自己必将是嫡母，又接着说道：“玥姐儿也一同去吧。”
姜念兴致勃勃：“我要去告诉璟哥儿他们。”对着宁氏福了福道：“母亲，我先去寻他们了。”
宁氏挥了挥手：“去吧，不要扰了夫子上课，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东芝跟在姜念的身后，兴致冲冲：“慈云寺虽然经法讲的好，但是在江南的各大寺院里，慈云寺的风景和素斋也是极好的。这一次过去可一定要好好准备。对了慈云寺后面还有一棵出名的百年银杏树，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
姜念失笑，她自小在宫闱里长大，可以出门的经历几乎是屈指可数，对于这一次出行姜念也是十分期待的。
身后传来了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姐姐。”
姜念回过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玥追了上来，她白净的脸蛋上带着些许绯红，显得活泼烂漫。
姜念笑道：“玥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玥红着脸：“今日多谢姐姐，玥娘才能跟着母亲去慈云寺。”姜念暗中皱了皱眉：“那是母亲疼你，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