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有马
从宋州南下的漕船，赶了马匹上岸，船工简单清理之后，一袋袋的淮盐又装了上去。
不讲究？
拉倒吧，比这不讲究的事多了，至少人家经过了清理。
子杰带着马匹，笑容满面地赶到山阳城楚州都督府内，请安平验货。
“所有马鬃剪成三绺的都是乘马，这叫三花。”
懂，李白的“五花马”就是剪了五绺鬃毛的马呗。
三百匹马都是五岁左右，子杰他们做事讲究。
其中有一百匹能充当战马，还有一百匹可以补充为驮马、挽马，剩下的一百匹能充当耕马。
马背上还有三百领皮甲，更是让安平满意。
能在运河在大摇大摆运这些东西，就是多换一点淮盐安平也愿意。
毕竟，扬州都督府那头不再供应兵甲，楚州都督府治下的冶监，拼尽全力也赶制不出义军扩军所需的甲胄，皮甲恰好能填补部分空白。
安平大笔一挥，签了文牒，让楚州司户参军兼盐令宫南北给子杰发淮盐。
子杰接过文牒，微笑拱手：“都督爽快！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宋州商贾过楚州都督府运河段时，都督可否给一些便利？”
安平总算明白，子杰他们是怎么在运河上做大做强的了。
丢了块腰牌给子杰，安平开口：“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东西，娘子府会行方便的。”
什么算太出格，解释权在安平手里。
交情在的时候，兵甲都不出格；
翻脸的时候，稻谷都是出格的东西。
子杰投桃报李：“据我所知，越王雄在一年前中了毒，身体越来越差，扬州都督府事务完全由海陵县主主持。”
“原右神策将军侯国忠在御史台经受严刑，出台狱时身体已废，他的孙子侯桀有意报复。”
“侯桀为从六品上城门郎，掌管长安城南面三道门的钥匙。”
门下省城门郎有四名，对应长安城四面城墙。
太子丰亨也是心大，折腾侯国忠却放任侯桀在要害部位，真是个不怕死的。
这两个消息是扎扎实实的人情，安平得认账。
丰雄的事给安平提了个醒，对家人的防护提到了最高等级。
下毒这种事，名声难听，效果却立竿见影。
安平自己可以不那么下作，却不能不防备别人下作。
曹叔森听到扬州都督府变故的消息，懊恼地表示自己失职，安插到扬州的人手居然没打听到。
安平拍了拍曹叔森的肩头，一言不发。
情理上讲，游奕府新创，根基薄弱，接触不到这种高端局。
但失误就是失误，不能给游奕府开释，即便不责怪吧，也得让他们知道做得不到位。
知耻而后勇，才是义军不断前进的动力。
山阳尉冉彪入都督府，向安平禀报了一下山阳县的权力架构。
山阳令漆好古将六曹一分为二，冉彪与危须各领三曹。
冉彪掌士曹、户曹、兵曹，危须掌控仓曹、法曹、士曹。
听上去很多，冉彪麾下就一个司户佐统管三曹，危须麾下同样一个司法佐管着三曹事务。
上县标配是二名县尉，危须分走冉彪的部分权力也无可厚非。
“危须做事不算太稳重，稍稍有些毛躁，但没有过分的举动。”
不毛躁才显得有问题呢。
能够干出烧浮桥投义军的人，稳重不符合他的过往。
曹叔森已经排查过一遍了，冉彪却总觉得不太放心。
危须的举动，可以说是为爱奋不顾身，但味道总有点奇怪。
幸好兵甲、弩弓、火药等作坊已经迁出山阳城，由丙府的一个步兵团防守，连冉彪都不知道搬到哪里了，不存在泄密的风险。
“山阳县让各里、村报上今年受灾的地方，民曹核实损失后减免税赋。”
楚州多平地，又是临海地区，有淮盐之利，就有雨雪风霜，近年来最幸运的是灾厄不大。
哪怕水网密布，盱眙县那边还会闹旱灾，也挺让人无奈的。
“这事跟楚州司户参军宫南北说就好，他要卡壳了你再跟秋刺史说，实在不通才找我。”
安平开始讲究起流程来了。
原则上，他对冉彪的建言是赞同的。
楚州有钱，犯不着从庶民牙缝里抠粮食。
“几家征兵后退出的，现在看到逃兵判徒刑，隐约不安。”这才是冉彪要说的话题。
安平呵呵一声：“都督府说不追究了，他们还想咋地？要写保证么？”
凭着义军言出必践的名声，他们就不应该有这想法。
冉彪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下官让游侠儿去打探过，山阳县司户史胡伟朱多番恫吓退出的人家。”
安平微笑：“楚州祥和，尽量别弄得血淋淋的。”
冉彪露出一丝狞笑。
懂，能用绞刑别砍头。
区区一个流外官，有那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权力，就敢胡作非为。
胡伟朱恫吓这些人家，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他这是想借机捞一笔。
义军对治下的官吏已经很宽容了，一些人情事故睁只眼闭只眼，可胡伟朱的贪婪样，已经远超尺度。
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冉彪下手极快，带人逮了胡伟朱，让山阳令漆好古判了个绞立决，危须带着司法佐、司法史把胡伟朱送上山阳城集市门口挂着。
整个楚州都督府治下的风气为之一正，就连平日办事会收个蛋的胥吏都认真起来，不敢收受额外之物。
安平不知道，这股风气能够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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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叔森传来消息，扬州都督府内出了意外，越王丰雄的长子服五石散跳江时出了意外，水草缠住双脚，溺水身亡了。
结合海陵县主之前受到刺杀的消息，不难得出结论。
“扬州都督府内的争端，已经白热化了。”安平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丰雄已经无力阻止阋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在相残。
“加快在扬州都督府的渗透，钱粮方面大胆开支！”
安平拍板。
至于重点方向，当然是手握大权的海陵县主，仅存那个风摆柳的二公子只是顺带。
曹叔森有些肉疼。
到现在为止，游奕府在扬州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没有接触到扬州都督府的权力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