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冯保收心
乾清宫昭仁殿中，一座桌案摆在殿中，朱翊钧手持玉箸吃着晚膳，一旁的冯保则拿着筷子一一试菜夹菜。
冯保轻声一小碗肉羹端到皇帝旁边，轻声道：“陛下，尝尝这个~”
朱翊钧放下玉箸浅尝了下肉羹，随即点点头，望向冯保笑道：“这乾清宫膳房做的到时候不错，比广寒殿的强多了。”
冯保一见皇帝跟他这么说，顿时欢喜不已，当即躬身笑道：
“陛下能喜欢，那是乾清宫膳房奴婢的荣幸。不过您说的也对，这乾清宫膳房就连先帝也喜欢不已，您如果喜欢，那等您在广寒殿修炼时，奴婢便让乾清宫膳房每日给您准备膳食。”
朱翊钧闻言摇摇头，随即拿起绸帕擦擦嘴，随即起身洗手，望向乾清宫方向道：
“不用了，太麻烦了，好了，让他们撤了吧，朕吃的差不多了，回东暖阁吧，朕好久没有处理朝政，今日看了这么多题本，朕需要好生思量一番。”
冯保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道：“陛下，现在马上就到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要不您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思虑朝政也不迟。”
一听这话，朱翊钧没好气道：“你怎么也跟李芳一样，什么都劝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朕现在又不困，休息什么，不要废话了。”
冯保一听这话，顿觉皇帝这话玄妙万分，不知为何，突然掩面流泪。
搞得朱翊钧莫名其妙，不禁望向他出声道：“你这是作何，怎么，难道朕还把你说哭了不成。”
“陛下误会奴婢了。”冯保连忙擦下眼泪，缓步走到皇帝面前，一边擦泪一边解释道：
“陛下，奴婢只是听闻陛下言语，不禁想到陛下小时候的样子。当时您虽然年幼，可却口吐莲花，出口成章，让世宗皇帝与先皇连连惊奇，知乎您乃文曲星下凡，仙人转世。
当时奴婢就服侍在你左右，看您如此聪慧，也是欣喜异常，觉得您日后定是明君、仁君、圣君。
只不过最后您前往广寒殿暂住，修炼有成，也没有什么大作问世了。因此奴婢刚才又听您说明日之诗句，不禁劳累纵横，触景生情。”
冯保言辞恳切，说的朱翊钧都不禁开始回忆以往了。
自从转世重生之后，他为了能够更快地进行修炼，没有选择藏拙，而是直接显露出聪慧之色。
一两岁的时候，便可跟嘉靖皇帝对答如流，时常跟他讨论修炼之事。
等嘉靖去世后，他为了不去读书，多次跟他父亲隆庆皇帝讨论典籍著作，惹得当时无论宫里宫外，都觉得他乃天才，神人转世。
这么做，不仅让他太子之位彻底稳固，从而有更多的精力与理由投入到修行之中了。
现在这一晃五六年过去了，他也突破先天，更是登上了大明皇帝的宝座。
因此现在听冯保这般回忆，也不禁自己触景生情，对冯保的好感也多了几分，心中更是有了几分计较
过了好一会，他才呵呵一笑随即望向冯保道：“冯保，你从小就跟随在朕旁边，算是朕的大伴了，如今已有十年了吧。”
冯保闻言心中暗自激动，暗道皇帝果然是念旧的，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语果然没有白费，于是暗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道：“陛下说的是，奴婢跟您已有十年有余了。”
“十年，十年啊。”朱翊钧喃喃自语，随即望向冯保笑了笑。
他怎能不知道冯保的小心思，只不过冯保确实跟随自己挺久的，除了有点贪权外，其他方面倒是挺好的。
现在既然自己要把重心转移到朝堂之上，那冯保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无异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朱翊钧想到这里，转身道：“不去乾清宫了，你跟朕去殿外转转吧，其他人就不用跟来了。”
“奴婢遵旨~”
出了昭仁殿，朱翊钧缓步而行，冯保紧随其后，二人下了汉白玉的台陛，很快便来到乾清宫前面的广场之上。
此时已到了亥时，又正值八月炎热季节，虽是晚上，可清风徐来感觉分外凉爽。
冯保跟随着皇帝身后，躬身而行，突然听到皇帝自顾自道：“冯保，你跟了朕十年了，这十年里，你也算是兢兢业业，可就是太心急了，下手太狠了，千不该万不该计算内阁首辅，因此朕才出手惩戒。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你可要好自为之，切不可再犯这种糊涂事。”
有些时候，领导当众的话，与私底下说的话是两个感觉。
这一番话，昨日皇帝在广寒殿，当着李芳等人说的时候，在冯保看来，就如同大锤击脑，甚是惶恐心颤。
可现在他听皇帝又说了一遍，心中如沐春风，暖洋洋的，甚是感动。
暗道皇帝还是记着他的，不然不会私底下给他说这些话，连忙再次赔罪道：“都是奴婢该死，黑了心肠，这才想出诬陷首辅的。
要不是陛下及时点明，奴婢恐怕还要一错再错。以后奴婢定要以此为戒，一心为陛下办事，不再做这种昧良心，蝇营狗苟之事了。”
朱翊钧听他这番话，也不由点头道：“嗯，朕知道这件事高拱也做的过了，你跟张居正更做的过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用，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尽心用事即可。”
“奴婢谢陛下，谢陛下！”
“以后你就给朕管着东厂，大明积弊已久，需要处理的事多了。朕想来想去，李芳老了，为人正直，因此有些事情放不开手脚，而你是朕的旧人，靠的住的，这种事情交由你来办朕是最放心的。”
冯保闻言心中甚是感动，这是这么多年来，皇帝对他少有的肯定，一时让他也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想到这里，他当即跪倒在地，对皇帝猛磕道：“陛下信奴婢，奴婢无他，唯有以死报之。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陛下有命，奴婢定不会违抗！”
“呵呵，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