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木道人
一只大手按在陆小凤肩上。
陆小凤没有回头，继续吃面。
他知道来人是木道人、古松居士。
木道人、古松居士坐下，前者有些疲惫，后者则苍白。
木道人刚一坐下，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去看过王十袋他们，也仔细问过，想不到除了叶孤城、西门吹雪，江湖又崛起了一位超级剑手，从今以后我只能自称剑法第四。”
第一第二第三，是叶孤城、西门吹雪、陈安。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道：“你觉得他的剑法到了何种地步？”
他相信木道人的眼光，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比木道人更有资格谈论剑。
木道人一连喝了三杯酒，又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道：“或许他真已做到他所说的那个境界。”
陆小凤感叹道：“超越形式的束缚，超越速度的极限，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他很想知道，却也不想知道。
木道人郑重道：“这是古往今来无数宗师名匠都想达到，却都没法子达到的境界，据我所知三百年来，能达到这境界的人恐怕不超过四五个，当今天下，似乎还没有一个人达到这种境界。我也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剑法。”
陆小凤心头一沉，整个人定住，竟忘记了吃面，过了好一会儿，道：“难道他已天下无敌？”
木道人沉吟一会儿，道：‘未必。’
陆小凤疑惑道：“他岂非达到了天下无人能达到的剑道境界，为何还不是天下无敌？”
木道人解释道：“剑道境界只是剑道境界，胜负如何，还要看临场发挥！这个道理正如同无招未必胜过有招，有招也未必超越无招一样。”
陆小凤有些明白了。
木道人道：“不过他也的确算是天下最厉害的剑手之一，天下间恐怕除了叶孤城、西门吹雪，大概没有人能胜得过他。”
陆小凤问道：“连你也不能？”
木道人笑了笑，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看着自己已握杯而不握剑的手，看了很久，道：“二十年前，或许我能。”
二十年的前的木道人，纵横天下，无任何敌手。他的两仪神剑独步天下，据传已达到了武当祖师的境界。
那时候的木道人何等惊才绝艳？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遗憾不能看到昔年木道人的风采，也但系陈安接下来的行动。
一旁，古松居士静静坐着，也静静停着。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插言，道：“还是没有陈安的消息吗？”
陆小凤苦笑道：“若是有，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找他，他并不是个心软的人。”
古松居士脸色不好看，但知道陆小凤说的是事实，道：“你懂得劝别人，却不懂劝自己！他难道会放过你？”
陆小凤道：“他当然不会，他一定会再一次对我出剑。”
古松居士道：‘你有把握？’
“上次我们交手，他就险些破了我的灵犀一指，如今他的武功又有了极大的提升，我一点把握也没有。”陆小凤苦笑道。
“既然没有把握，你又何必找上他？”古松居士道：“难道你有把握他不会杀你？”
“完全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给我一个机会。”
古松居士不懂：“什么机会？”
陆小凤非常肯定道：“公平决斗的机会，他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占便宜。”
古松居士痛恨陈安，但也不得不承认。
这段日子，陈安犯下的一系列凶杀案，均是从对面击杀对手，就算是对付王十袋等人，陈安也没有占便宜。
古松居士看着陆小凤，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你找到陈安，打算干什么？”
陆小凤道：“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古松居士道：“只是为了一个问题，你便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小凤好似明白他的意思，道：“就算我不找他，他也会找我，这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后悔？”
陆小凤全身一震，看着古松居士，道：“你有他的消息？”
古松居士叹了口气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后悔。”
陆小凤和古松居士不是朋友，他对古松居士态度也不亲近，因为他觉得古松居士很古怪。可这一刻，他觉得古松居士其实还不错。
古松居士道：“我们找你正是有消息告诉你，可你毕竟救过我，我不想害你。”
陆小凤大喜过望：“你告诉我是帮我，绝不是害我。”
他想早点见到陈安。
古松居士转头对木道人道：“看来我们都是白说了。”
木道人笑了笑，露出无奈之色，道：“虽然是白说，但我还是要白说几句。”
古松居士闭嘴，等木道人说。
木道人、古松居士本来是劝说陆小凤不要再找下去，从始至终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
木道人道：“你必须明白陈安的剑术有多么可怕。”
陆小凤听着。
木道人道：“剑道的最高境界有很多种，可无论如何算，陈安都算达到了剑道的最高境界。三百年来，剑法能做到超越形式束缚的人，也不过二三十个，超越速度极限的人也不过二三十个，但两者能同时做到的，却不过四五个，至于这四五个是否真做到，我们也不清楚。可以说，陈安很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人，他或许当世无敌，也可能是三百年来剑道第一人，听完这些，你还想去吗？”
“去。”陆小凤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很想知道他的剑是否能破得了我的灵犀一指。”
陆小凤全身放光，有一种逼人的气质，和平时的陆小凤一点也不像。
木道人、古松居士都看呆了。
木道人拍手笑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百年难得一剑的武学奇才，但也觉得你对争强好胜一点兴趣也没有，无法达到武道巅峰，如今看来，我错了，你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而是你没有遇上让你感兴趣的人，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了，你的锋芒也被他逼出。”
陆小凤笑了笑，他也不得不承认，过去十年来，他从未有这么兴奋过。
木道人道：“或许叶孤城错了。”
陆小凤愕然道：“叶孤城说了什么？”
木道人道：“不久前我见到他，他说陈安或许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当他的对手。可我看来，或许陈安来到这世上，就是要做你的对手。上天创造陈安，或许正是不希望你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不要将自己荒废了。”
陆小凤笑了笑，朋友的赞赏固然让他高兴，但他更想知道关于陈安的消息。
古松居士道：“我们和王十袋等人谈论过了，陈安虽然有名，却没有任何势力，而观他造成的凶杀案，显然他不是一个人，必定有一个势力支持他做这种事。”
陆小凤完全同意。
古松居士道：“不久前，丐帮弟子得知两个时辰前，一辆马车从南门而出，马车上坐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陆小凤皱眉，实在想不出也陈安在一起的人是谁。
木道人道：“听说陈安性格孤僻，他的朋友应该不会太多，有势力的朋友应该更少才是。”
陆小凤忽然跳了起来，道：“我想明白了。”
他也顾不得吃面，一阵旋风般冲出面铺。
他知道那个帮陈安的人是谁了。
城外密林深处有一间小木屋，造成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手陈安就住在这里。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一个和陈安同样年轻，眉宇相似的年轻男子，提着灯笼走进来，来到陈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