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性就是不敢当出头鸟
陈杰骂了两句，从遮光布下探出头。
他身前，是架清末剧才能看到的老式照相机。
木制的外壳，象鼻子似的长镜头，下面还连着笨重的三根脚架。
这是罗斯船长的珍藏，供他游历东亚各国贩奴时，顺便拍下当地的风景。
“和尚，把刀给他！”
“嗷，”和尚点点头，把匕首塞进杰瑞手里。
“你们都走开，杰瑞，划开波兰佬的肚子！”
“what？先生，别说人，我以前连鸡都没杀过！”
.陈杰寒着脸：“杰瑞，想想你的儿子！”
陈杰说着钻进遮光布里，手里捏着血压仪打气胶管似的照相快门。
“三！”
“二！”
“一！”
“God，forgive me!”
杰瑞蹲下去，一刀一刀劈砍。
“嘭嘭”两下气爆声，他的屠夫照，就记录在照相机里。
陈杰满意的“嗯”了声，掀开遮光布。
他走到杰瑞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不错，你很上相！”
“先生，”杰瑞浑身都在颤，“你是不是能放掉我的家人了？”
“可以，但只能放一个。”
“什么，你说过只要我听话，就会放他们回家的！”
陈杰佯装怔了怔，片刻后，满脸都是歉意的笑。
“哦，对不起杰瑞，我当时太着急，没把事情说清楚。”
“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手上沾了血，就是我帮派的人，你的家人会平安的。”
杰瑞苦着脸：“你是说，我这就算加入黑帮了？”
“不然呢，你杀人的照片，还在我手上，你不想赚回去？”
陈杰笑着搂住他，拍了拍他因恐惧，而颤抖的脊背。
“好杰瑞，一个杀人犯的孩子，长大有资格当律师或者医生吗？”
“只要你再帮我办几件事，我一定把底片还给你，让你去东部发展。好兄弟，你愿意吗？”
杰瑞仰起头，满脸是泪，“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陈杰“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弟兄们便都聚到身边。
“小文，你带几个人，去把波兰佬的马，骑回废马厩藏好。”
“和尚，你带人打扫下这里，把尸体都搬到深山里喂狼。”
和尚应了声又扭过头：“俺哥，这马车咋弄？”
陈杰看了眼，马车倒好解决，可那头拉车的老马，估计有几百斤重。
“你们能搬动老马吗？”
和尚瘪瘪嘴：“不好治，死马更沉哩。”
“那就烧，不能让人看见马尸上的弹孔！”
陈杰安排完，从武仔手里接过缰绳。
“杰瑞，咱先回去吧？”
杰瑞看了眼他，叹口气跨上马背，陈杰也坐了上去。
……
一小时后。
旅馆。
厨房里热油冒着白烟，陈杰系着围裙站在炉灶旁。
他伸手在锅上空感受下，油温正好。
便“咔嚓”磕开鸡蛋，倒进热油里。
蛋液碰见热油，瞬间“滋啦啦”的暴响。
陈杰没急着翻面，而是站着等了会。
等到煎蛋边缘发焦，他才抓住锅把，“嘿呦”叫了声，把煎蛋颠到半空。
煎蛋翻个面掉进锅里，刚减弱的滋啦声，又重新响起来。
待到煎蛋边缘再次固化，这才撒上盐巴与黑胡椒，关了火。
陈杰凑过去闻了闻：“嗯，不错。”
“来了，来了，第一份煎蛋出锅。”
“俺吃！”
煎蛋刚端上桌，和尚就伸出了脏手。
“嘭!”
“你吃个屁！”
陈杰瞪了眼他，把盘子推到杰瑞面前。
他拿着餐刀，割开硬邦邦的黑面包，又贴心抹了两面黄油，夹了片腌猪肉。
陈杰把简易汉堡放在煎蛋盘里，在围裙上擦擦手。
“杰瑞兄弟，你先吃吧。”
“先生，我不饿。”
“胡说！”陈杰瞪了眼他，拿起刀叉，塞进他的手里。
看着杰瑞磨洋工般，用餐刀“咯吱咯吱”划拉着煎蛋下的餐盘。
陈杰这才满意，坐在他旁边抽起烟。
“好吃吗，这是我这辈子，煎过最棒的一个蛋。”
“好吃，先生，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别着急，先吃完饭再说。我可不想手下跟着我饿肚子。”
杰瑞愣了下，猛地撒开刀叉，一手抓蛋，一手抓面包，一齐塞进嘴里。
“唔唔，先生，我吃饱了！”
“你看，你又急！”
陈杰抚着他的脊背，递过一杯水。
杰瑞抓起来灌了几口，梗着脖子伸着头，才把嗓子的食物咽下去。
陈杰夹着烟抽了几口，缓缓吐出团浓雾，再次开了口。
“杰瑞，你和本地居民关系处的好吗？”
“还算可以，”杰瑞顿了下，“叔叔是第一个来鹈鹕镇开店的人，我继承了他的店，也继承了许多镇民的欠款。”
“这么说，你是很多人的债主喽？”
“算是吧，”杰瑞耸耸肩。
陈杰掸掸烟灰：“这样吧，我替你做主，把镇民的债务免了。”
“为什么先生？那可有好几百美元？”
陈杰冷笑声，盯住他疑惑的眼。
“因为今晚的审判大会，你要当我的人证去自首，证明是你串通波兰佬，先动手害的我。”
“我……”杰瑞张张嘴，抬起的屁股，又坐回椅子上。
他突然明白了陈杰的意思。
美利坚奉行陪审团制度。
一个罪犯，即使被判定有罪，可只要陪审团求情，也可以无罪开脱。
免除镇民的欠款，是让陪审团保杰瑞不蹲监狱。
杰瑞犹豫片刻点点头：“先生，我听你的，可是你当着警长面杀人，即使我自首，你也会被吊死。”
“傻瓜，连你我都想好了，难道我没给自己留退路？”
陈杰拉过椅子，凑到杰瑞身旁。
“杰瑞，我要你去拜访镇民，向他们传达两个信息。”
“一，镇民在酒馆输的赌资，我可以返还。二，只要我免除法律制裁，谁为我求情，就能得到3美元。另外，我过几天还会请他们喝酒。”
“可是先生，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很简单，我的兄弟会陪着你去。到时你跪在他们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就看到不同意的下场了。”
“杰瑞，你要好好表现。如果我被吊死，你全家都会陪葬！”
杰瑞打了个冷颤。
许久后，他扶着桌子站起来。
“OK，先生，我会尽力的。”
陈杰摆摆手，和尚带着人跟着他出了旅馆。
小文凑了过来。
“大佬，和尚哥跟过去，不是告诉百姓，咱们在威胁杰瑞？”
陈杰冷哼声：“不错，我就是要他们怕。”
“小文，如果咱们只给钱，或许陪审团会为我求情。可今后，镇民会把我们当成好欺负的傻瓜。”
“可系大佬，每人三美元，咱们的钱不够。”
“别担心小文，会有人帮我付的。”
“而且，”他看着旅馆的天花板，“我马上要发财了，发一笔大财！”
……
鹈鹕镇，中层原住民社区。
杰瑞苦着脸，不知在向第几家鞠躬。
临出门前，他又重复那套话术，请镇民为陈杰求情，千万不能吊死他。
亚当一家保证会这么做，把他送出家门。
房门轻轻关上，亚当老婆拍了下丈夫肩膀。
“亚当，咱们真要这么办？”
亚当低头想想，冲餐桌旁的女儿招招手。
“露易丝，去隔壁喊你大卫叔叔过来！”
小露易丝跑出家门，再回来时，却带回来大卫一家五口。
“亚当，你想怎么干？”
“大卫，我还想问你怎么干？”
大卫摸摸络腮胡：“亚当，我刚才问了隔壁几家，他们都在犹豫，不敢说同意，也不敢说不同意。”
“而且，”大卫压低声音，“我让我的小儿子去杰瑞家看了眼，他家已经空了！”
“嘿，你是说杰瑞一家被绑架了！”
大卫点点头：“恐怕不止，安德烈的老相好，大屁股黑露丝，早上遇见我太太。她说，废马厩敞着门，马匹在，波兰佬却全不见了！为了怕报复，她已经逃走了！”
亚当深吸口气。
许久后，他比划着手势：“大卫，咱们到时候别表态，看其他人怎么反应。反正是两伙外国佬，死不死，与咱们鹈鹕镇不相干！”
大卫点点头，他觉得别的镇民，也都是这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