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不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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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做一个选择

见二狗还要再说,苏芒匆忙拦住他:“二狗,别说了,寻雁师姐,我确实没有那个意思,是有些事想与良轩长老商讨。”

但蒲寻雁已经对他生了怀疑,再求也没用,说不定反倒要先把蒲寻雁得罪了。

“你说的没错,我还是应当努力提升修为,待我修炼有成,再来拜见良轩长老。”

蒲寻雁神色缓和下来,手指扯拽着脖子上的赤红璎珞,笑眯眯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修炼有成,良轩也未必想见你。”

“你的那身功法,在太和派之中还是不要暴露人前为好,否则,不止良轩,便是我也不敢见你的。”

“这是何意?”

“你修的邪道功法,太和派是正道宗门,主修还是最为刚正不阿的剑道,还来问我?”蒲寻雁道。

“什么?”苏芒难以置信道:“如何就是邪道功法了?”

虽然先前也有人说他是邪道修士,但他只当那是凡人和外门弟子半懂不懂,没见过系统,才胡乱开口。

系统乃是穿越所生的方外之物,说一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不算过分,他所领悟的也都是平常的真气演化驭使之法。

据他之前听到的消息,邪道乃是贪图冒进,隐患极大的修炼方法,很为正道所不齿,便是在凡人界的名声都不算好听。

如何便能说他修的是邪道了?

可先前那些人自身便没什么修为,他还能忽视,现在连筑基修为的蒲寻雁都这样说,他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不可了。

二狗也皱着眉头道:“苏大哥行事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侠肝义胆,那什么邪道,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就往我苏大哥脑袋上扣?”

蒲寻雁也有些惊讶了:“你竟然不知道自己修的是邪道吗?”

“你驭使真气之时,分明便将自身真气外放,与此间天地连通,以借天地之势,这便是邪道;凝神聚气,将天地真气融汇己身,这便是正道。”

这番话令苏芒不期然想起先前在上虞城所听说的正邪魔三道之辨,只是邪魔两道听着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再三确认了太和派是正道宗门,就不再关注了。

此时再一细想他在九风泊之时,所领悟的真气驭使之法,才惊觉这分明就是邪道的成仙理念!

苏芒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切如同拨云见日,原本的混沌迷障为之一清!

并非因为他是什么天阴之体,也不是因为他没有修道的天赋,实则是因为,他修的是邪道!他的天赋着落在邪道之上!

原来弟子大选之时,钟钰所说,太和派所要的天赋,原来是修炼正道的天赋。

他入错了门派了!

刚想到此处,兴奋的神情却是一滞,苏芒转头看向一旁打扮娇小,人畜无害的蒲寻雁:“我若是被发现了,不会被太和派就地正法吧?”

“那倒不会。”蒲寻雁道:“正道与邪道的对立没有这么激烈,只有魔道才是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正道修士普遍看不上邪道修士,嫌他们投机取巧。”

蒲寻雁看了苏芒一眼,改了个说法:“嫌你们投机取巧。”

“若是身份被发现,也不过打将一顿,赶出山门罢了。”

苏芒大呼一声冤枉,也看出蒲寻雁对他并没什么鄙夷之色:“寻雁师姐,天地良心,我在九风泊之中怎么也学不会聚气,便改了个思路,实在没有特意要往邪道走的意思啊!”

而且头脑一冷静下来,苏芒想到的就更多了,在凡人界便听说邪道修炼方式激进,常有爆体而亡的消息传开。

他修炼本就是为了保命,根本没有什么日月神教一统江湖的想法,若是自己把自己练死了,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寻雁师姐,我已经修了邪道了,接下来可如何是好,还能改回正道吗,我修了邪道不会爆体而亡吧?”

蒲寻雁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经过了九风泊的检验,你自己也说了学不会聚气,便是在正道修行上没有天赋。”

“要么继续修行邪道,要么就只能放弃成仙路了。”

“而且邪道也是有修仙大能验证过的,风险是比正道大了一点点,但收获和成长速度也比正道更快,飞升之路,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苏芒却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他,喃喃道:“难道只能放弃修道了吗……”

这等不战自败、贪生怕死的做派把蒲寻雁都气笑了:“邪道修士如过江之鲫,并不比正道修士少,而且此方天地从未成就真仙,虽然正道一直以正统自居,但真正修仙法门为何尤未可知。”

“你连尝试一番都不愿意,想来得道之心也并不如何坚韧。”

“若是这种心态而来,不论正道还是邪道恐怕都走不了多远,你……”

蒲寻雁叹了口气,那张娇俏的二八少女的脸庞显出一点无奈来:“你且仔细考虑吧。”

苏芒也知道自己所求与这些真正的修道之人多有不同,迟疑片刻,还是厚着脸皮道:“寻雁师姐,真的不能为我引荐良轩长老吗,我确有要事与他相商。”

“我确实道心不坚,此番入门也是为了这件要事,若能解决此事,便是让我现在下山我都没有二话。”

“只这一次,此后我可以终生不入修真界一步!”

想让良轩见苏芒一面,以蒲寻雁的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蒲寻雁看着苏芒年轻俊秀的脸,没有经过磨难和岁月摧残,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

此时脸上虽然尽是焦急之色,但白净的面皮上依然还能隐隐看出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来。

决定一生的承诺轻易便可张口而出,对修真长生这等世俗趋之若鹜之事也毫不在意,很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气。

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太和派主峰之下,早已头发花白的男人伏地痛哭的样子,病骨支离,连来到太和派都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当年她没有拦,因为她相信人各有命,自己的选择,什么后果都该自己担。

但不知是不是时光流逝,年岁渐长,又或者是平静的生活消磨了当年的锐气,这些年再想起那个男人,她恍惚觉得当年的自己也是年轻气盛的。

长者通达,她却丝毫没有提醒男人人性反复无常。

为人师表,她却没有给他任何道途上的劝诫。

人生之路只有一条,总会有执迷一时需要悔改的时候,但她却没有给男人另一个机会。

什么人各有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

这一次,她想帮这个年轻人,做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