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谦得计
林冲一大早起来收拾齐整，准时到枢密院吏房签了相应文书。
枢密院下设十二房，各房职责不同，林冲所属的吏房便是十二房中的一房。
办完事后，林冲便知会主事一声，出了枢密院。
早有童贯随从跟主事打了招呼，说与今日童大人义子来办入职文书。所以未对林冲有所阻拦，任由他离开。
萧让在外等了许久，见林冲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他头戴逍遥巾，身穿青色直掇，脚上一双崭新的厚底布鞋，与昨日要饭花子一般的装扮相比，判若两人。
林冲上下打量一番道：“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
二人寒暄一阵，林冲引着萧让往蔡太师府走去。
这一日，蔡府门口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求见蔡京的人一大早就在大门口等候。
蔡府门口当值的仍是前日那个门子，一见林冲过来立刻笑脸相迎，将二人让进前院，奉上茶水。
门外求见蔡京的人群中，就有从阳谷县来的西门庆。
那西门庆又花费不少银两请蔡蕴吃喝玩乐，将蔡蕴伺候的非常满意，于是蔡蕴答应带他引荐蔡京。
蔡京上位后，继承老师王安石遗志，继续推行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改革就是盐引制度。
贩盐是一项暴利生意，也是大宋朝廷税收的主要来源，蔡京的盐引法从根本上控制了盐的税收。
商人想要贩盐，就必须获得盐引这一国家许可，这样才算合法生意。
有些商人为了盐引挤破头，跑断腿，也在所不惜，西门庆便是其中之一。
西门庆来的很早，只是蔡蕴一直没来，不得已在门口等了许久。
那门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任谁与他说话都是爱答不理。却见林冲和萧让二人来，他便笑脸相迎，不知是何缘故。
看二人装扮，也不似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一身衣服值钱。
于是西门庆凑上前去问门子：“刚进去的二位是何方神圣，怎么不用通禀。”
那门子看也不看他，扭过脸去。
西门庆讨个没趣，又悻悻回到轿子里等候。他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饥渴难耐。
蔡京刚度过一场危机，心情正好，红光满面。听蔡坤禀告林冲带了萧让来拜访，吩咐蔡坤引二人到会客厅见，
二人礼罢，蔡京吩咐下人看座上茶。
林冲也不拘谨，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与萧让来时说了一路的话，此时他早已口干舌燥，端起桌上茶碗就喝，只抿了一小口烫的他差点吐出来，碍于蔡京当面，硬生生含在嘴里，待冷却后才咽下。
与之相比，萧让腰背挺直，屁股只坐了一半的椅子，显得十分恭敬有礼，或者说拘谨。
萧让自幼读书，却屡试不第，更不曾拜访过达官显贵。如今首次来到当朝宰执府上，很难不让他紧张。
蔡京端起茶碗让道：“尝尝老夫家乡的茶，唤做‘小龙团’，乃是同族堂哥忠惠公所创制。”
喝完茶，蔡京先问起林冲到枢密院差使的事情。
林冲放下茶碗起身道：“林冲再次拜谢太师抬举，童大人见是太师举荐我来，深为器重，不但安排我做了吏房副承旨，还赠我武器马匹……”
林冲将昨日见到童贯后发生的事，俱说给蔡京，说完还不忘说此事全仰仗太师面子，对蔡京又是感谢，又是奉承。
虽说林冲是个粗鄙军汉，蔡京对他办事讲话还是比较满意，当然很大原因是恩人光环所致。同时也对童贯如此看重他推荐之人，也是十分满意。
蔡京又对林冲一番勉励，便让林冲去办自己的事，留下萧让单独说话。
在枢密院时早有童贯随从告知林冲，说今日童贯进宫面见官家，不必随行，所以从蔡府出来也其它事。
本想去找鲁智深吃酒，突然想起今天时迁要搬去岳丈家，便要回去送他。
林冲刚一进家门，陆谦随后就到。
陆谦这几日被高衙内催的几近发疯，他收了好处，又迫于威势，高衙内每次唤他，他都不敢不去。
高衙内见他时，对他一会儿好言相求，一会儿恶言相向。
好的时候，亲哥哥亲弟兄的喊，大块金银给他。坏的时候，祖宗八辈的骂，拳脚并用招呼他。
陆谦不堪其扰，决心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办成这个差使，好落个耳根子清净。
什么兄弟义气知恩图报，他都抛到脑后，再这么下去，他自己快活不长了。
今日他路过蔡府，正好瞧见林冲从里面出来，见那蔡府的门子对林冲态度甚为恭敬，一时有些懵。
不过他也没忘高衙内交待的差使，悄悄尾随林冲到家里，林冲进了家门，他也跟了进去。
“大哥，这几日我多次找你，都没见到你的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赏光，到我家中吃酒。”
林冲扭头见是陆谦，回头答道：“是陆谦兄弟，我今天……”
不等林冲说完，林娘子从屋里出来道：“官人不必管家里的事，陆谦兄弟到家找了你好多次，今日正好无事，你兄弟二人且去吃酒，时迁这边我来安排。”
“大哥，你看嫂嫂都说话了，走吧，我请大哥比刘备三请诸葛亮都难请。”陆谦说着就拉着林冲胳膊往外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冲也不好拒绝，便随陆谦回家。
二人溜溜达达到了陆谦家里，陆谦却说：“大哥，家里也没什么好菜，不如去樊楼内吃几杯酒。”
林冲客随主便，又跟陆谦往樊楼走去。
且说时迁今日要去张教头家里住，张婵儿让锦儿为他收拾行装，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鞋帽。
张婵儿从柜子中取了几十两银子，一并交给锦儿，让她偷偷放进时迁背囊。
时迁走前不忘将柴火劈了几日用度，又将两口大缸里的水挑满，这才背了行囊与嫂嫂、锦儿告别。
走到街市上，突然才察觉包袱有些重，不似只有几件衣物品。
伸手一摸，便知是嫂嫂给偷偷装了银两，心下感激自不必说。
他想起那日答应要送锦儿些好布料做衣服，便去了绸缎庄采买。
回时路过樊楼，却见大哥林冲与陆虞侯进了樊楼。
心下纳闷，不是说去陆虞侯家里吃酒，怎么又到了这里。
转眼二人进入樊楼，不见踪影，时迁也不做他想，径直向林冲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