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猖鬼
金牛山，五猖观。
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的中年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
他的面前，五个塑像矗立，个个凶神恶煞，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五猖神。
这道人，便是江湖人称“活阎王”的麻翰。
此人原本出自濮州大户，家世显赫，乃当地有名的士族。
可惜他并非嫡出，仅是偏房之子，又非科举之才，屡试不第，连个举人也未得中。
平日里受尽族人欺凌，心中积郁难平。
恰逢一日，禾山道的修士途径濮州，见他根骨清奇，是修道种子，便将平日里欺凌他的族人喂了鬼物，把他带回山门修道。
前些年，青徐大乱，麻翰乃是北地出身，又修道有成，贯通经脉，修出内力。
于是，他便领了掌教法旨，往青州而来。
随后几年，他趁着战乱之际，推波助澜，收集生魂，豢养鬼物。
如今已是炼成了门内嫡传的五猖神，颇为不俗。
此刻。
五猖观内阴风骤起，一团模糊的黑影在观中缓缓凝聚，渐渐化成一个鬼物。
这鬼物面容狰狞，双眼如血，皮肤苍白如纸，身穿残破的袍服，隐约间能够看出书生模样。
鬼物口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麻翰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
“凉山寨那边来了个年轻道人？”
“今天一早便带了四百六甲神兵往这边来了？”
麻翰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若非林胜那厮临死反扑，使我受了些伤势，如今早已没了凉山寨。”
“那人或许便是林胜的同门，前来找回场子。”
“不过，如今的神霄派怕是只有大猫小猫几只罢了。”
“想来是个毛头小子，又能有多少本事？”
麻翰心中所想倒是没有多少问题。
如今身处末法之世，便是资质好上一些，也难以拉开多少差距。
论及自身修为，还得看修行年岁。
除非是那等天生仙种，百脉贯通，窍穴皆开。
不然，通脉开穴，哪一项都是水磨工夫。
麻翰收功起身，暂且压下身上伤势，负手而立，目光阴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已然做好了准备。
“也罢，既然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我便让他见识见识五猖神的厉害。”
“修行之人的魂魄，可是个好东西。”
麻翰挥了挥手，那鬼物便融入面前的一道塑像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此刻，金牛山附近。
林轩带领着四百六甲神兵，浩浩荡荡地向着山上而来。
他遥望此山，虽是山清水秀之地。
但在他眼中，却能看出阴煞之气缠绕，显然是有人在此豢养鬼物。
看来，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樊衮行了一礼，开口介绍道：“前面便是金牛山，那贼道麻翰便在山中的五猖观落脚。”
“这些年他征讨各寨，令他们按时献上人牲祭祀五猖鬼，造了不少杀孽。”
“但因他不管各寨俗事，又会出手庇护，反倒是合了不少贼匪心意。”
“几年下来，依附于他的贼寨数量不少。”
“在五猖观周围也有一处寨子，守备算是森严。”
“不过，这些皆是乌合之众，主要还是那贼道手中的五猖鬼，本事颇为不俗，需得万分小心。”
林轩微微皱眉。
这等行径，倒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根据他师父元妙老道所言，禾山道在十万大山也是这般行事。
还真是一脉相承。
就在此时，一位好汉大步流星地走到林轩面前。
此人乃是林轩的本家，唤作林崇，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威风凛凛。
这位好汉曾是大梁禁军中的枪棒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
因与朝中权臣起了纷争，遭人陷害，被迫上了凉山。
如今，他乃是寨中马军头领，兼任全军总教头，是寨中统军、练兵的佼佼者。
正是有了林崇的加入，寨中兵卒方才不再是草寇之流。
除去依靠术法加持的六甲神兵，也能与正经官兵抗衡。
如今林轩要去报仇雪恨，林崇自然跟来。
同行的寨中好汉，还有几十位。
寨中修成内力的头领，几乎倾巢而出。
只有蒋嵩等少数几位头领，坐镇寨子，以防被人趁虚而入。
林崇对着林轩行了一礼，道：“观主，眼前就是金牛山了。”
“一会将有大战，不如先让弟兄们歇息片刻，养足精神。”
林轩微微颔首。
此言甚是。
虽说凉山寨距离金牛山不远，但是山路崎岖，颇耗体力。
即便是有着术法加持，损耗不大，但也该歇息片刻。
见到林轩应允，樊衮立刻下去安排。
他高声喝道：“兄弟们，我等暂且歇息，养精蓄锐。”
“待会儿，咱们要让那贼道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
樊衮的声音洪亮，在山谷间回荡。
众好汉听令，纷纷寻找合适之地，或是靠树，或是倚石，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自静坐，各自歇息，恢复体力。
樊衮又命人将干粮和水囊分发下去，让兄弟们补充体力。
林轩则盘膝而坐，同样是恢复起来了内力消耗。
……
没过多久，林轩忽然睁开双眸，冷笑一声。
“来了。”
话音未落，四周阴风骤起，两道模糊黑影忽然出现。
鬼物没有实体，凡俗武夫难以察觉。
但就在此时，一个前来助拳的寨中好汉身形撕裂，竟是被活生生撕成了两截，鲜血四溅，惨叫声划破天际。
那些好汉们平日里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但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也不禁心中发毛，手脚发凉。
只见一个壮汉，原本正大声谈笑，此刻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手中的大刀几乎握不稳。
他结结巴巴地喊道：“这……这是什么妖法？！”
众人不禁慌乱起来。
而在此时。
林轩瞥见那两道鬼影舍弃众人，向他扑杀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轩不慌不忙，袖袍轻轻一挥，五雷号令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紧接着，五雷号令光芒大盛。
雷光乍现，分化成漫天罗网，如同活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扑向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