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蓬阴道人
苗疆，枯桐山。
此地位于十万大山深处。
山势险峻，怪石嶙峋。
好似鬼怪张牙舞爪，仿若骷髅凶相毕露，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山间弥漫着终年不散的浓雾，那浓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缓缓流动着，似是有无数怨魂在其中游荡、挣扎。
偶尔有几声不知是何种鸟兽发出的凄厉叫声，从雾中传出，回荡在山谷之间，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沿着曲折蜿蜒的幽谷缓缓深入，便能瞧见一片殿宇坐落其间，这里正是那禾山道总坛所在之地。
那殿宇的建筑风格透着一股阴森。
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斑驳，好似干涸的血迹，门上的铜环也锈迹斑斑，仿佛许久未曾有人触碰。
虽说如今禾山道在苗疆一家独大，十万大山里一众山头都归于了禾山道麾下。
可这禾山道真正门人的数量着实不多，仅有二十来人。
即便是算上那些杂役、仆从，加起来也不到百人。
这一日，总坛大殿之内，气氛沉闷。
一位面容青黑，宛如恶鬼的瘦削道人，坐在了殿内上首。
此人正是当今的禾山道掌教蓬阴道人。
他那青黑的面容上，五官扭曲，双眼深陷，眼眶周围泛着幽幽的暗光，仿佛两个无底的黑洞，能将人的目光都吸进去。
这般容貌，乃是修炼邪法所致。
前些年，蓬阴道人在寿尽之前，为求突破，使了那等阴邪至极的吞灵术，吞食了门内鬼物。
凭借着这般邪异的法子，倒是还真让他成功修成了真气，成为了如今禾山道仅有的两位先天修士。
在如今这等末法之世，灵气匮乏，能够有着先天修为，已然算是世间绝顶。
禾山道正是依仗着吞食鬼物的吞灵术，方才能够勉强维持先天修士历代不绝。
靠着门内的先天修士，禾山道这才奠定了统一苗疆的基石。
然而，吞灵之术的缺陷也是不小，尤其是缺少灵丹辅佐时，那后遗症更是恐怖至极。
蓬阴道人这宛如恶鬼一般的面容，便是其一。
除此之外，每次施展吞灵术，都要损耗一头后天巅峰的鬼物。
在如今这世道，想要养成这等鬼物，可是需要耗费不少年月。
况且，苗疆本就地广人稀，人丁不兴。
禾山道为了道统传承，也是不能竭泽而渔，大肆搜刮生魂。
因此，禾山道很难同时有着两位先天修士。
好在前些年青徐之地生了大灾。
禾山道瞅准了这个时机，派遣门人麻翰前去，趁机收割生魂，养炼鬼物。
也正是靠着这些收获，方才使得禾山道如今同时有了两位先天境界的修士。
只是，一年前，那麻翰却没了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可让禾山道上下颇为疑惑。
那负责与麻翰对接的皮旭，花费了一年时间，在青州暗中打听，终于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麻翰是被洞玄山的清净道人所杀。
这清净道人虽说没什么名头，可他的师父却是声名显赫。
正是百年前的大梁国师，号称神霄仙门传人的元妙真人。
这位元妙真人当年手段不俗，可谓是搅动乾坤。
大梁世宗皇帝，在他的撺掇下，崇道灭佛，不知捣毁了多少释教道统。
即便如今已然过去了百年，禾山道依旧对神霄一脉有所顾忌。
根据他们的猜测，那元妙真人的弟子，怕也是一尊先天修为的大修。
再加上神霄一脉的五雷法，对于禾山道主修的豢鬼之术极为克制。
当年元妙真人游历苗疆之时，便是以一手雷法将门内的那尊先天恶鬼打到重伤了。
至今都未曾恢复。
正是有着种种思虑，即便是知晓了仇家跟脚，禾山道也未曾前去报仇。
……
此时，一个中年模样的道人缓缓走了进来。
与蓬阴道人相同，这道人的身形也是瘦削。
禾山道门人大多都是如此。
他们常年与鬼物打交道，身形容貌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不仅面容透着一股子阴邪的苍白，身形也会日益消瘦，常年病痛缠身。
那道人走到大殿中央，朝着上首的蓬阴道人行了一礼，开口道：
“掌教师兄，再过一个月，就到了征收供奉的时候了。”
蓬阴道人听闻，抬眼往这边看了过来，微微颔首，声音沙哑。
“还不到祭年，此事你不必操劳，让弟子们去做便可。”
这禾山道对于手下山头的供奉，有着明确的规定。
寻常年份里，那些归附的山头只需供奉一定额的药材就行。
靠着这些药材，禾山道也好去炼制些丹药，或是喂养鬼物，或是维持自身修行。
可每过十年，便会有一次祭年。
到时候，各个山头都得准备足够的活人，以供禾山道收取生魂。
这才是禾山道能够壮大的关键。
寻常药材炼制的普通丹药，对于炼精修士而言，用处有限。
禾山道收取生魂，除了豢养鬼物之外，也能够炼成增益自身修为的魂丹。
只是与正经的灵丹相比，这等魂丹的缺陷更多。
这道人听了掌教所言，微微颔首，应道：“我这便安排弟子们去做。”
说罢，便又朝着蓬阴道人行了一礼，转身去安排相关事宜。
……
白虎山，黑煞观。
西厢房内，林轩盘膝而坐，神色沉静如水。
那五火神焰扇就静静地放置在他的膝上。
此时，他正缓缓催动自身真气，朝着那五火神焰扇涌去，蕴养着这件残缺的法宝。
如今，林轩的修为陷入了瓶颈。
倒不是受限于他的资质，而是这世间灵气匮乏。
以他手头所拥有的那些灵药，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突破到炼气境界。
于是，林轩也只能暂且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钻研经书、蕴养法宝这等事上。
除此之外，偶尔也会试着窥视异界，多了解一下异界情况。
忽然间，林轩睁开双眸，收起来了五火神焰扇。
“算算时间，又快要到祭祀之日了。”
念及此处，林轩将心神尽数沉入白玉扳指之内。
霎时间，孙泽信周围的环境，出现在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