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道德
78道德
混乱的战局已经让裤裆峡变成了一个绞肉场，外城居民虽然没有重武器，但有改装过的装甲车，他们以车和断裂的岩石为掩体，和少年兵们进行着巷战。
陆辰和谷幽从侧面绕过，朝兵营而去。
“那里。”陆辰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裤裆峡外的一辆重型运载车，“那个人，是，指挥官。”
车顶上站着一名身披棕色麻袍的少年兵，他露出的脖颈处有一圈金色的迷彩，这是百夫长的标志。
谷幽明白了他的意思，目的是抓一个少年兵指挥官问出沙豹下达的命令，去兵营是抓，在这里也是抓，而且这里正在交战，场面混乱，正是良机。
“你的，武器，能用？”陆辰问。
谷幽点头。
腿环琴还剩下三分之一能量，再加上从接应小队那里缴获的电磁狙击枪，谷幽保有7成的战斗力。
“你呢？”
“没问题，我，摸过去，你，打掩护。”
陆辰拔出了手枪，另一手握在刀柄上，他有信心潜伏过去，活捉……
就在这时，两人绕过了一处被炸塌的废墟，陆辰一把抓住谷幽，把她拽了回来。
他听到墙后有动静。
不管后面是什么，是少年兵还是外城居民，都最好不要碰面，这一路上两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陆辰的五感可以绕过绝大多数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
但就在两人再次从残骸绕过时，谷幽看到了躲在残骸里的人，那是几个身裹白色轻纱的少女。
农场里的女孩。
沙豹当然会把女人也一起带走，因为奶水是珍贵资源，但那么多人，又在半路遭到了袭击……
几个女孩的身上有轻微的擦伤，抱作一团躲在残骸里，瑟瑟发抖。
想来是半途逃出来的。
可这地方实在太糟糕了，前后左右都在交火，她们裹的又是如此扎眼的白色轻纱，等于身处露天的牢笼，无论哪一方获胜，最后都走不出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几个少年兵端着枪从侧面扫荡过来了。
陆辰捡起一个石块，扔在了女孩身上：“喂！往后跑！”
然后便越过废墟，拔刀冲向了那几个少年兵。
谷幽愣了愣。
开什么玩笑，他竟然还想救人！？
即便帮这几个女孩逃过这次少年兵的搜索，她们又能走得出去？
整个黑水要塞现在有多少逃窜的流民？救得过来？
而且他的任务是什么？有时间耽搁？
但没有时间纠结这些了，因为那边陆辰已经与少年兵交上了火，谷幽抬起狙击枪，两枪放倒两个少年兵，便看着陆辰捡着他们的武器折返回来。
他把那些枪往废墟里一扔：“往后跑！”
便拽着谷幽继续往前摸去——而从始至终，他的手没有离开过刀柄。
两人没跑几步，陆辰便猛的拔刀后劈，格开了身后的子弹，然后对着仍旧举着枪，将枪口对准他的女孩，低吼道：
“走啊！”
他帮这几个女孩解了围，给了她们武器，而她们反手就将子弹射向了救命恩人。
陆辰的眼睛圆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意味，那举枪的女孩垂下枪口，拉着几个同伴便跑了。
“她们怎么对你开枪！？”谷幽问道。
陆辰矮身向前，淡淡道：“这就是，娑罗州。”
这样的事情他遭遇了无数次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救下王七的队伍后，护送他们返回黄风岭的路上，陆辰始终保持着距离，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谷幽，几乎不在乎她那张脸怎么样，而是满脑子这家伙怕不是个坏女人。
娑罗州的人残忍而敏感，有时相互杀戮可能并不是因为对方侵害了自己什么，而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下意识的反应——当然，更多时候，先开枪的那一方真的心怀恶念。
“你知道她们可能会开枪？”
“知道。”
“那为什么还……”
“废土上，可以有，旧道德，也可以，有新新道德，但不能，没有，道德，”陆辰说，“如果以，旧时代，的标准，连我在在内，所有人，都该死。”
后方传来了几声惨叫，那几个姑娘的衣服实在太扎眼，没跑出去几步便被流弹击中，两人倒地，剩下几人继续逃命。
“可这不管用啊！”谷幽说。
后面根本算不上一条生路，就这几个弱女子，哪怕有枪就能跑出战场？跑出去了，就能活？
“夺下，要塞岩，才管用，”陆辰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但，举手之之劳，不做……”
他再扭头看着前方已经完全打烂的裤裆峡：“我，不知道，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能……活一个，也好。”
他不顺手帮这个忙，那几个姑娘绝无活路，帮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谷幽大概懂了。
他很清楚，这顺手的拔刀相助，是没用的，甚至还会反害自己。
他也很清楚，夺下要塞岩才是唯一的办法，因为不管是道德还是规则，都需要强权来建立……这恐怕就是为什么，明明状态不好，他还非得执行任务。
几枚流星在空中划过，落进了倾塌的裤裆峡，爆炸的火球与冲击波后，是更剧烈的坍塌。
少年兵动用重武器了，榴弹炮是从兵营那边打来的。
“架枪！”
他轻唤一声，趁着爆炸的烟尘冲向了那辆指挥用的重型运载车。
虽然脚步略有踉跄，但一路还算顺利，烟尘遮蔽了他的身形，让少年兵们难以发现，就算偶然被看见了，也有谷幽从后方开枪，清出道路。
就这样，他迅速迫近到了重型运载车附近，然后拔刀暴起，砍翻守卫运载车的少年兵，跳上车头，朝着指挥的百夫长抓去，接着，他便踩滑了……
这一路的适应基本让他可以做到正常的走奔跳伏，可运载车上是倾斜的，身体的协调性还不足以适应。
这一个跌倒让百夫长有了朝他射击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是躲不开的——哪怕是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拔出铝热刀……
就在刀环即将激发的一刻，圆形的电磁狙击枪子弹叮的将那枚半空中的子弹弹开。
谷幽知道，铝热刀能不用就不用，因为现在沙豹还不知道陆辰在哪里，而那柄武器，实在过于耀眼，一旦刀环激发，所有人都知道北极星在这里。
这给了陆辰喘息之机，他没有尝试稳住身形，因为来不及了。
任督二脉中电流奔涌，一个极小的电磁力场生成，就像师父说的那样，给你了，你自然会用。
手指一勾，无形的电磁力将百夫长勾倒。
他还做不到像师父那样擒龙，直接把人抓过来，但这已经足够了，他扑向百夫长，一个反关节技折断了他的手臂，抱着他从另一侧滚下运载车，拔刀便插进他的大腿：
“沙豹的，命令！”
百夫长没有回答，狂笑着拉开了腰间的手雷拉环。
“圣母妈妈我来了！！！”
这是他们升天弹，没有延迟，立即爆炸。
陆辰只得侧身躲避，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出数米，几枚弹片嵌入手臂……
谷幽震惊的看着运载车上的战斗。
这样狂热的士兵即便在外面也是精锐部队，他们缺的，无非是装备罢了，而在娑罗州，这样的人竟然有成千上万！
运载车上的战斗吸引了少年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围了过去，看陆辰的样子似乎还想上车，谷幽立马大喊：
“头，把他的头带回来！”
出发之前她便把翡翠戒指给了陆辰，嘱咐他这一次一定要注意消息。
陆辰看到了戒指投射出的文字，手起刀落，砍下百夫长的头，从车尾冲了出来，而迎接他的是密集的弹雨。
没有钛金铠，他不敢强冲，但如果再等下去，围过来的少年兵只会越来越多。
但就在这时，音波粉碎了少年兵的身体。
“快走！”
漫天肉酱中，陆辰抱着头冲了出来，电磁力场中感知到了流弹，他试图像师父那样在弹头的落点凝聚出力场护盾，但失败了，护盾不完全，没能成功偏转弹头，那枚子弹在他的脸颊上擦出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第二道音波激发，又是一群少年兵崩为肉酱。
谷幽扔下枪，跑了出来：
“过来！”
她借助陆辰飞扑而来的身体，一手抱着他转了一个圈，另一手激发出音波剑气，子弹在空中被打落，两人躲进掩体后。
“把头给我！”
陆辰将头扔给谷幽，而谷幽则同时捡起地上的电磁狙击枪扔给他，配合竟然是如此默契，当谷幽从手腕抽出生物光缆接到断头的颈椎上时，陆辰已经抱着枪朝重型运载车的油箱射出了子弹。
爆炸掀飞了聚拢的少年兵，如果火力强度来说，这把枪甚至比那些拼接坦克的主炮还强。
“我需要一分钟。”
谷幽闭上眼，开始搜寻断头中还未消散的记忆，在没有其他设备的前提下，她顶多能有三分钟的时间读取记忆，间隔再长凭她自己就读不出来，得带回去研究。
所以这办法并不稳妥，因为她不可能带回去研究，一分钟也未必能搜出陆辰想要的情报。
但眼下只能这么做了。
陆辰架着枪连连射向冲来的少年兵，很快，枪管开始过热，他的射速在降低，少年兵们越来越近，可谷幽已经睁开了眼：
“沙豹的命令是抢收作物带回要塞岩，但半途被裤裆峡的人阻拦，因此发生冲突，沙豹从来就没有下达抢劫的命令，但打起来之后已经没有办法再撤，只能推平裤裆峡，他使用重炮轰炸了这里……黑水要塞事实上已经发生内战，交战的双方是少年兵和外城居民。”
“幸存的外城居民开始攻击军营，因为那后面有路可以上到要塞岩，沙豹派了一支队伍堵在裤裆峡门口，避免双方合流，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少年兵，实际上是在阻击裤裆峡。”
“这个人好像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但细节我已经读不出来，就这么多。”
“足够了，”陆辰收起枪，“去兵营，趁乱上，要塞岩。”
“等等！”谷幽叫住了他，“围攻兵营的那些人是外围居民，是没有重武器的。”
谷幽说的重武器并不是指重炮坦克一类的东西，这些整个黑水要塞只有少年兵有——她指的是，足以冲破军营的装甲车。
裤裆峡内城的人富，有这些车，外城的穷光蛋顶多有枪。
“所以？”陆辰问。
“光凭外城那些人绝无可能攻破兵营，上要塞岩的路一目了然，你就算摸上去也到不了头。”
陆辰现在爬不了悬崖了，只能找路上去，两个升降梯都已经被炸毁，只有那一条路，可那条路被兵营堵住，如果兵营不破，陆辰就算摸上去了，整条路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等于是活靶子。
“我们还得靠这些人。”谷幽看向裤裆峡。
“帮他们，解围？”陆辰说。
“我有个想法，”谷幽看向陆辰，“你多高？”
“176。”陆辰说。
“我也是，”谷幽道，“你觉不觉得咱俩身材相近？”
“所以？”
“你愿意把刀借我吗？”
陆辰摸向腰间的长刀与秋蝉，谷幽叫住了他：
“我是说，会亮的那把。”
（二合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