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去的妻子
在雷斯劳弗等人离开之后,伐木工的尸体很快也被守卫们调来一架巨大的欣木魔偶给抬了出去。让人抬着那两三米高的健壮躯体以及巨大的伐木斧游遍伯爵府邸、各处法师塔、外加上最后的墓地(如果在第二步之后这家伙还能剩下什么的话)实在是一份苦差事。
既然有现成好用的工具,当然要利用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现场乱哄哄的环境,外加上那名守卫长官的些许轻忽,让这些执法者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部分:
有没有一种可能,“恶魔犯下的罪恶”并不单单是欣木伯爵应付其他贵族领主的手段,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呢?
而那始作俑者,其实并非在千里之外遥控着所有,而是亲身在现场,目睹了整个全程?
酒馆的一楼一片狼藉,酒客和其他围观者们纷纷散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衣黑裙,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毫不起眼。人们只是在谈论那可怜的伐木工人,但在他死去之后,却再也不会有人认出,这个女人的面目,正是他已死去多年的妻子。
女人停步在了一个较远的街角处,转身注视着欣木魔偶正抬着她“丈夫”巨大化后的尸体一步步离开,神情阴鸷。她微微地歪着头,像是在询问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当听到了些什么后,她的面部肌肉终于愉快地舒展了开来。
“……是,主人,”女人轻轻地答应,“我们的同胞已经回到了主的臂弯中,他的献身是崇高而有价值的,无论那几个讨人厌的法师是否多管闲事,我们都会拥有更加强大的盟友。”
“不过那个德鲁伊呢?他没能杀掉她……是,我明白了,主人您的判断是永远正确的,我会立刻回到您的身边。”
“去做什么?”
一阵悠扬的语调忽然轻快地出现在了黑裙寡妇的耳边。
“什么人?!”女人立刻转身,她的双手向前探出,变得如同兽爪一般粗糙而锋利,意欲撕碎那可恶的窃听者,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便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在她的眼中,说话的那人似乎变成了一位她熟悉的“同胞”,她们一同侍奉那位英明睿智的主人。
自从她的身份已经“死去”,不再能见光之后,那个人是她的一切,她们彼此依靠,是她重要的精神支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女人的手恢复了常态,有些紧张地问道,“快离开,这里并不安全!主人说现在时机未到,我们还是要避免聚集在一起行动。”
“你说的对,我立刻就走,”来人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些事需要问你……”
片刻之后,黑裙女人从街角处转了出来,径直朝着刚刚得知的地点疾奔而去,而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另一个和她相貌一模一样,但身上衣服几乎被扒了个精光的人才被路人发现,她目光涣散、言语疯癫,很快就被闻讯而来的警卫控制并带走。
这一次,疑似与恶魔有关的线索并未被忽略,几名牧师在审讯过后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个伐木工人的妻子,在很久之前,她便委身在了一个她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主人”麾下。
那次“磨坊屠杀”的惨剧中她假死脱身,从此不必再考虑周围人群的视线,而她的丈夫则在妻子日复一日的腐蚀之下成为了她宣传德鲁伊凶蛮行径的傀儡,直到这次终于爆发。
女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透露了其主人在很多年以前就试图点燃欣木城和德鲁伊之间战火的事实,只是作为许许多多枚棋子中的一员,这个人看不清楚整个计划的全貌,即便牧师们搜遍了她的精神世界,也只能找出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化名:
“乐趣”。
整个欣木城都因此躁动了起来,欣木伯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封锁了全城,同时在城内大肆宣传“乐趣”的存在和危险性,鼓励每个人挖掘周遭一切可能存在的恶魔痕迹。一时之间,整座城市中的守卫都空前繁忙了起来,尽管那些平民的举报十中未必有一真,但他们却不敢因此而有丝毫的大意。
那个恶魔的“乐趣”,可能是所有欣木人的灾难。
在这样的紧张状态之下,雷斯劳弗等人不可能不受影响,安格丽塔甚至想要深度参与进“寻找恶魔”的行动之中出一份力。欣木城往小了说是帝国疆域的一部分,往大了说,只要它还在物质位面,拱手让与恶魔就是不可接受的。但雷斯劳弗和贝拉却一同说服了小姑娘,让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力量微不足道,贸然参与进去反而更有可能会面临危险。
“你和贝拉连一个伐木工人都奈何不了,就不要想着去找什么‘恶魔’了。”
旅舍的后院里,雷斯劳弗手持大剑给对面的安格丽塔喂招,安格丽塔挥锤攻来,但不过几个转身的功夫,巨剑的剑身便横拍在了她的后背上,将安格丽塔打了个趔趄。
“我现在都没有用什么技巧,你可以把我看作是那个人常规大小的版本,”雷斯劳弗挥手示意安格丽塔继续,“如果你连现在的我都打不过,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了。”
“那家伙怎么能和你比啊!”安格丽塔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重新摆好了架势,“就算你不用技巧,我也打不过你那一身蛮力!你这不是欺负我吗?”
“大多数新兵都没有这个被‘欺负’的过程,”雷斯劳弗提醒道,“佣兵还好一些,那些被征召的民兵可能早上还是个老农,中午就要和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生死相搏——还要尽可能地不真的把骑士老爷打死。战争从来都是欺负人的,不是这边欺负那边,就是那边欺负这边。”
雷斯劳弗当初也是“被欺负”的一方,但后来,基本就只有他蹂躏别人的份了。就算自己一方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他本人也不会受到太多的损伤。
“你比我要聪明得多,好好想想,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才能胜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