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佛郎机炮
朱由崧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又一声炮击轰然袭来，震耳欲聋，瞬间将他从幻想中拽回现实
黄九鼎紧握手中鸟铳，匆忙回道：“我的好福王，佛郎机炮有子母铳，瞧这阵势，此炮该是五号佛郎机炮，射速必然极快。”
朱由崧想起黄九鼎曾劝自己研读戚继光的《绩效新书》，书中确实将佛郎机炮按大小重量分为六个型号。
都怪他认知偏差，总以为古人火器水平落后，脑海中尽是电视剧里那像龟爬一样慢的装填速度。
谁说古人傻？
子铳的存在，既能确保火药量充足，也方便清理炮管和快速降温，这些都能提升射速。
但朱由崧内心并不害怕，在他看来，射速虽快，威力自然小。
只要能撞过去，那小船必定散架。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无需担忧，不过是些许风浪罢了，他们断然打不穿我的旗舰。”
黄九鼎苦笑道：“小炮易于操控，只要同一位置连续击中三发，神仙都难救。”
说完就探头瞄准领头指挥的水猴子。
然而，火绳刚一点燃，对面的鸟铳手便抢先开枪射击过来，幸好只是打中船墙，躲过去了。
黄九鼎手上鸟铳的火门还在燃烧，他只能举枪向外来了一发信仰射击，不敢露头。
“姐夫快走，船头不安全。”
黄九鼎一边吩咐王府护卫攻击对方，一边紧握搠杖。
朱由崧却充耳不闻，反而探头去确定炮手的位置，半蹲着直接用火绳给鸟铳点火。
黄九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声喊道：“平放啊！竖着容易炸膛，你的手会废掉的！”
朱由崧并未理会，他心中清楚其中风险，但他坚信，只要算准火药的燃烧时间，炸膛的风险远比暴露位置的危险性小得多。
时机已至，朱由崧猛然露头，果断扣动扳机。
“蓬！”一击即中，铅弹正中对面炮手眉心，刚好打断了点火动作。
水猴子见状，急忙上前接替。
在他看来，只要打穿福王旗舰，就不信福王真的不惜命。
黄九鼎想趁机射击，可刚站起身，手中鸟铳就被朱由崧一把夺走，顿时愣住。
就在水猴子点火准备开炮的瞬间，朱由崧再次先发制人，铅弹恰好打中右手。
电光火石之间，水猴子整个手掌血肉模糊，红白相间，骨头都撑开了皮肤。
突然受伤让他控制不住角度，刚好打穿自己的小船。
船小进水也快，逐渐失去平衡。
众人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不少人直接跳船求生。
朱由崧神情轻松，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无论黄九鼎，还是附近的一众王府护卫，都深知这其中厉害。
隔着上百米之遥的距离，两枪击中两人。
这含金量他们都懂。
“别愣着，赶快派人俘虏这条船，把佛郎机炮拆下来带走。”朱由崧随手把鸟铳扔给黄九鼎，继续发号施令。
“姐夫，我认可你是大明神枪手，但你好歹是个藩王，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以后切不可冲动，这事原本花点钱就能解决。”
“为何要花钱？”朱由崧满脸疑惑。
“命难道不比钱重要吗？你不怕死？”
朱由崧淡然一笑：“天子守国门，何况区区蟊贼，我岂会怕死？我老朱家的浪漫，你不懂。”
这时，田成如一阵风般飞奔而至，紧张兮兮，生怕朱由崧哪里受伤。
“放心，我没事，你不是在潞王船上？为何这么快回来。”
田成无奈解释道：“本来聊得挺好，突然传来炮声，潞王以为闯军来袭，吓得失禁，糟蹋我一双鞋子。
后来护卫来报，说是漕帮劫道，他这才平复。但想到刚才人前失态，便把我轰走。”
黄九鼎闻言，不禁乐了，没想到整天自称大明王叔的潞王竟然胆小如鼠。
“姐夫，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看来有人天生守国门，有人却守粪坑都碍事。”
朱由崧想起后世史书，好多大明藩王后来都投降鞑清，甚至一些开国功勋之后，以汉八旗身份洋洋自得。
最典型便是成国公朱纯臣，北京外城破时，崇祯曾想逃走南渡。
但朱纯臣闭门不纳，转头就找闯军献齐化门投降，甚至向李自成劝进，直接把太子朱慈琅给卖了。
朱纯臣是谁？
这可是靖难功臣东平王朱能的后人，其他功勋后代也同样不堪，个个急不及待投降鞑清。
我大明朝养勋三百年，净养出一群白眼狼，不落井下石都已经称得上忠君爱国，又怎能指望他们为大明守国门。
朱由崧望着远处“潞”字旗，暗自思忖：‘国何患者？国之社鼠。若我为弘光帝，你们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
“买武器的事情谈好了？”
经过刚才的冲突，朱由崧对武装军队一事更加上心。
内忧外患之际，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盗贼横行霸道。
他一个藩王竟然也被劫，可想而知江南如今是何等糜烂。
区区小贼，竟然都能装备上佛郎机炮，这太不寻常。
按戚继光的《绩效新书》记载，大明的苍山船虽然只是明军里最小的战船，也只搭载两门佛郎机炮。
现在海贼都有炮了，若不是遇上自己，都不知多少船会惨遭劫掠。
田成看出朱由崧有些唏嘘，想给他一些好消息，连忙道：“基本谈好了，潞王要价两千金，换他两千套装备。”
“可有火器？”
“我知道殿下钟情火器，早就要求配备火枪，潞王那边主要都是些三眼铳，鸟铳并不多。”
朱由崧心中盘算，如今金银比大概为一比八，那两千金就是一万六千两白银。
他目前护卫已有八千多人，等上岸后在当地招募两千人，便能拥兵破万，到时候号称拥兵三万，一点不过分。
崇祯的死讯瞒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月，甚至更短。
一旦南京六部得知，绝对不会容忍身边有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
所以当务之急，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募集到两千以上的可战之兵。
朱由崧瞄向还在水里挣扎的败军，心中暗自揣度这詹家漕行实力究竟如何。
若能帮上忙最好，实在不行就用来立威，绝不能让南京文武小瞧他。
但想到潞王这等怂货就来气，将来肯定会在南京出丑，破坏藩王形象。
更不想让他轻松赚钱，吩咐道：“你告诉潞王，我最多给一千金，爱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