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冠冕: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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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马赛克蛋

三月晦,送春有集,坐中偶书。

春来春去催人老,老夫争肯输年少。醉后少年狂,白髭殊未妨。

插花还起舞,管领风光处。把酒共留春,莫教花笑人。

————宋张元干:《菩萨蛮·春来春去催人老》

插花抚琴,此般雅事不独是文人雅士好之,朱由崧虽然作为藩王,同样喜欢。

临行之际,取出一物件相赠马君绰。

那是一枚以黄金与白色珐琅铸就,且镶嵌有七种宝石的马赛克蛋。

马君绰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但是这装饰品充满异域风情,怎么看都不像大明的风格。

但是亮丽典雅的外形,加上外面一层全是闪亮的宝石,天然击中女人的心。

朱由崧满足地观赏着马君绰的侧脸,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也算奖励她彻夜劳累。

“此乃淮安士绅所赠,说是从荷兰商人手中收购而来。

他们感谢我带兵平叛,说来奇怪,这天下都是我的,还需要他们谢吗?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朱由崧的手逐渐不安分。

马君绰并未如小女生一样躲开,满眼都被马赛克蛋吸引住:“这小东西甚是独特,但何为是蛋型?也看不出来有何用途,莫非仅是个摆设?”

汉人土地上,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务实主义占据主流,体现在饰品上,无论用的是什么工艺,都有一个共通性,就是东西有用。

大至百福千工床,用料极为豪华,大户人家常以紫檀、黄花梨等名贵木材打造。

小至鼻烟壶,亦通体雕镂细腻图纹。

无一例外,都是有用的工艺品,虽然制作复杂,但是无一例外都很实用。

所以在马君绰看来,这洋人的小蛋蛋一点用处都没。

朱由崧拥有后世的见识,自然知道原因。

“那些红夷信仰的神仙,传说中可以复活,所以他们有个节日叫复活节。

这些蛋型装饰就像我们祭祖用的祭品,寓意神仙复活,破蛋重生。”

朱由崧手指轻抚抚摸马赛克蛋上面的宝石。

钻石、红宝石、祖母绿、黄玉、蓝宝石和石榴石,不一而足。

“这种工艺叫马赛克,就是用镶嵌的方式,拼接细致图画,也叫锦砖工艺,源自于古希腊,红夷的文化源头。”朱由崧接着道。

马君绰一脸崇拜地依偎于朱由崧怀中,在她看来,他心爱的男人,不独是大明之主,而且学识渊博,无所不知。

竟然连红夷的艺术品都讲得头头是道。

原本勤王出师之前,兄长马士英寻她,要求她悉心侍奉福王殿下。

作为一个大明寡妇,她知道此生难再嫁人,大明是有道德洁癖的时代,寡妇都要终生守寡。

本来是家中清贫,中举后,攀了高枝才娶了马君绰。

后来六次会试都不第落榜,便去了南京参加东林复社,故意交好复社四公子,奉承有功,官至兵部郎中。

可马士英和东林本就不同路,杨龙友为了表示自己和马士英划清界限,早就与马君绰分居,所以没有在京师沦陷时一起出事。

既丈夫已然失踪,恐已离世。

马君绰就没有拒绝兄长的要求,长兄为父。

在这个封建礼教时代,女子的最大功用,大抵如此。

但是出乎她想象,福王不仅是天下血脉最尊贵的男人,还文韬武略兼备,昨晚方知其他精力充沛。

今又知晓他于洋人之事物亦了若指掌,让人好生意外。

马君绰问道:“此物件做工繁复,价值必定不菲吧?”

朱由崧不以为意道,“送给未来皇帝的礼物,贡品级别也是正常吧。”

马君绰笑道,“人家远渡重洋而来,肯定是一直有买家,怎么可能只为了讨好你。”

朱由崧皱眉沉思,马君绰之言确有道理,荷兰商人?那就是东印度公司吧。

但是他一个专门研究国史的学生,对于外国历史的历史认识也不多。

印象中这个年代,荷兰以海上马车夫之名,于日本获利甚丰,且于亚洲势力颇巨。

东南沿海各地士绅、日本兰商、甚至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人,还有大明海贼王郑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能不能为他所用?

还是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

朱由崧思绪纷繁,尚无头绪。

马君绰缠了上来:“妾身不过随口一问,陛下不必劳神。”

朱由崧接着道:“用膳后我要去看沈通明的病情,他受伤了,我顺便问他是否知晓夷商之事。”

朱由崧抵达沈通明府邸之时,路振飞已在门外恭候。

“陛下,郎中已经在里面为沈将军检查,想必须臾便有结果。”路振飞说道。

朱由崧本来没有预期路振飞会在门外等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遂问道:“为何不入内等候?站于门外,又无暖火,若你也感染风寒,这诺大淮安城该如何是好?”

实则朱由崧心中明了,不就是仗打完了,现在拉不下脸去和武人深交,但是知道福王今天要来,又不得不现身相陪,只好1在门外陪驾。

朱由崧也不说破,刚好想起马赛克蛋的事,问道:“淮安士绅送了一颗荷兰珍宝给本王,兰商在淮安大行其道?”

路振飞眉头紧蹙,呈川字形:“此绝无可能,虽部分地区已恢复巡检司,但我大明在明面上还是坚持海禁的。

巡检司也不在淮安,而且南直隶也向来严禁夷商入港,怎会有兰商?”

朱由崧暗自诧异,看来士绅路子野得很,路振飞刚到淮安不久,恐怕还没摸清底细,毕竟光是处理防御事务,便已耗尽其精力,无暇他顾。

于是打定主意要从沈通明那里找答案,便先让路振飞回来处理政务,吩咐好大军明天清晨出发仪征,让他们先做好准备。

“殿下,此处尽是邪毒之物,莫要沾染秽气。”沈通明以手遮腹伤,不欲朱由崧观之。

朱由崧笑着坐到床边,这伤口不看,此行等于白来。“情况如何?”

郎中拱手道:“沈将军是腹部曾因战伤留下旧患,如今伤口复发,炎症如火,自然疼痛难忍。”

朱由崧皱眉,揭开沈通明衣衫,只见伤口红肿,脓液缓缓流出,散发着恶臭。

他想到可以用现代的消毒方法处理,或许可以加快恢复。

“这炎症不好好处理,很难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