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阵前军演
淮安两位总兵造反的消息，被史可法压着，勤王已经一拖再拖，他也实在承受不了继续干耗。
勤王之事已然拖延许久，每一日的耽搁，耗费钱粮都是无算。
况且，崇祯皇帝那边久无音讯，仿若石沉大海，南京诸臣无不忧心忡忡。
“淮安勤王兵马虽然已有三万余人，但我原定设想是五万人，号称十万大军。”史可法把卢九德等高层都安排在战座船上。
话锋一转，他神色凝重道：“如今淮安的兵马已然指望不上，仅凭我们这三万人马，难成大事。
我计划集中兵力，沿着运河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举抢出皇上。”
“万万不可！”卢九德和朱由崧异口同声阻止。
史可法不满，脸色阴沉。
卢九德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说。
“江南兵马全系于你手，一旦我等抱团北上，倘若战事不利，淮安的乱兵便会趁机截断我军返回凤阳之路，到时我们将陷入绝境。”
史可法何尝不知，淮安的位置太重要，不能失去。
现在刘泽清和高杰趁这机会闹事，就是看准南京必须让步，如鲠在咽。
“兵科给事中韩如愈之事，尸骨都未寒，难道史兵部已经忘记？”卢九德提醒道。
就在两个月前，朝廷委派兵科给事中韩如愈前往江西、浙江催讨粮饷。
泽清因曾被韩如愈弹劾，怀恨在心，竟暗中派人将韩如愈杀害于车中，还到处宣扬自己手刃仇人。
当时锦衣卫已经证据确凿，但是崇祯考虑到刘泽清手上有六千兵马，而且在山东抗拒鞑子有功。
为了安抚他，非但没有怪罪，甚至加封他为东平伯。
可他事后没有北上保护京师，反而直接南遁江淮。
————《明实录·崇祯实录》：兵科右给事中韩如愈催餉江西、浙江，并改折赃物。如愈至东昌，刘泽清阴遣盗殺於車上，曰：『尔何为！论我刘将军耶』！
“分兵吧，我部继续北上，你负责安抚这两个兵痞，切记，江淮万不可以乱。”史可法被打动，刘泽清跋扈也有前科，一旦没有勤王军的震慑，早就反了。
船队的指挥调动本就比陆地行军艰难数倍，好不容易才终于完成部署，直奔淮安。
朱由崧看着卢九德若有所思：“为什么不让史可法亲自去抚军，他身为南京兵部尚书，若要做出承诺，理应由他出面才是。”
“他不能留，也不敢留。”卢九德一口断言，看出福王不明白，便继续解释：
“勤王之事不能再拖，他必须继续北上，此为其一。
另外，为了此次勤王，高弘图已经掏空整个江淮，他给不了刘泽清任何承诺，南京已经没有筹码，他不敢留下。”
“可是......”朱由崧心里还在想着江北计划。
“殿下莫急，我知道你想收复江北诸州，但只要是军功，江北和江南其实分别不大。”
什么意思？史可法明明说过要安抚，江淮不能乱。“莫非你想？”
卢九德微微点头，“现在江淮有四大总兵，如今江淮有四大总兵，除了黄得功的庐州部听我指挥，其余三个总兵皆是桀骜不驯，尾大不掉。
幸好有你的王府护卫，不然我也不敢孤身闯入龙潭虎穴。”
“这两个跳梁小丑，屡战屡败，一路收拢前任的溃兵南逃成势，才骗得封伯，凭我庐州军马就足以横扫他们。”黄得功忽然插嘴。
卢九德未再多言，只是稍微点头致意。
朱由崧看出黄九鼎神色有异样，便问他意见。
“我知道高杰，他是李自成同乡。为人心狠手辣，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此人。”黄九鼎满是担忧。
“高杰就一万废物，你要是害怕，还不如当初在怀庆战死得了。”黄得功粗声粗气，揶揄黄九鼎在怀庆战败之事。
黄九鼎家教良好，自然不与黄得功这种从底层崛起的总兵计较。
摇头道：“高杰原本是闯贼李自成亲兵部将，在李自成只剩二十人时都没有背叛，为何突然投降我大明？”
众人都表示不知道，毕竟高杰是原本在陇州投降的，至崇祯末年，南北分割很严重，卢九德和黄得功都不太了解北边的人物。
“高杰性淫，崇祯八年，他绑了李自成之妻邢氏来投，自此以后便一路靠镇压起义步步高升。”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叛逃。”朱由崧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邢氏模样，暗自思忖说不定这邢氏也是风韵犹存。
“你见过吗？”
黄九鼎皱眉，“没见过，但他们床地之事，高杰所部全都见过。”
什么意思？
“高杰并非出于喜欢邢氏才绑她投降，而是为了报复！”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乐于当个吃瓜群众。
“邢氏一直负责为李自成安排钱粮分发，还有战利品处置。
当时高杰部抢了一些女人，正想分发给部将们，但是邢氏不准，还把人放走。
高杰此人睚眦必报，当众扬言，既然邢氏把乐子全放跑，那就让她来顶上。
你们猜怎么着？”
黄得功兴奋地叫道：“难道他把邢氏强占了？”
黄九鼎摇头，“李自成知道了，并未打骂高杰，只是另外送了几个营妓过来。
可高杰就认死理，觉得营妓不过瘾，当晚便去抢走邢氏。”
黄得功激动得满脸通红，“然后呢？重点呢？”
“此后，每逢要镇压闯军，高杰便会带着邢氏在阵前军演，以此振奋军心。”黄九鼎放低声量。
“真是变态。”朱由崧不禁咋舌，在这礼教森严、对贞操极为重视的大明朝。
高杰投降已近十年，而他一直在清剿闯军，说明这十年间，邢氏有没有发福，高杰部都有发言权。”
朱由崧连连摇头，心想高杰此人性格缺陷太严重，看来此事难以善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让黄得功和黄九鼎出去准备，自己则独自留下。
卢九德知道福王肯定有隐秘之事要跟他说，身子前倾。
朱由崧尽量压低声量：“双泉，我这次出行带了个女人，你务必护她周全，千万不能让高杰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