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龙血祭旗
史可法得知卢九德将率领福王护卫和庐州总兵黄得功前来加入勤王军时，心中不禁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但是作为此次勤王军的督军，也是希望多多益善。
毕竟此次勤王行动，前途未卜，能否成功救出崇祯皇帝，唯有竭尽全力罢了。
今天，正是黄道吉日，正宜誓师北上勤王，浦口大营内人声鼎沸。
江面上，军旗猎猎作响，在风中招展。
史可法身披战甲，身姿挺拔立于军前。
为了保证士气，出发前都人人足饷发放，安排好寄回家乡，此乃卖命钱。
这时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饷银到手，自然愿意卖命。
清晨的阳光洒下，史可法拔剑振臂高呼：“吾等受大明恩泽，如今山河破碎，贼寇横行无忌，吾等身受皇恩，自当奋勇作战！”
声音雄浑如洪钟大吕，在队列间回响。
“此次北伐，誓解京师之围，救出皇上！”史可法再次高呼。
“勤王！勤王！”将士们齐声呐喊，响彻九霄。
“且慢！”一声高喊突然响起。
“是谁如此斗胆军前咆哮，拿下！”史可法眉头紧皱，厉声喝骂。
“是我，福王朱由崧。”
只见朱由崧身穿整齐战甲，锃亮夺目，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其实他有苦衷，亲藩哪里需要出征，这套战甲还是田成费尽周折才从库房中翻找出的，乃是当年老福王所用之物。
当时大明强盛无敌，盔甲自然是极尽奢华。
“福王殿下，大军出征在即，您在此扰乱军心，是何用意？”史可法面色不悦。
“谁说我胡闹，本王乃神宗之孙，今日特来为大明将士阵前祈福。”
这时，潞王惊恐地在他身后说道：“福王，大侄子，你要祈福便自己去，拉着我作甚？”
朱由崧仿若未闻，昂首阔步走向祭坛，径直来到帅旗之下。
“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至今已历经十六朝天子。
如今，虽内有叛乱不止，外有强敌环伺，但我等身负大明龙脉庇佑，定能扭转乾坤，克敌制胜。”
大军躁动，朱由崧举手服。
“今日本王朱由崧将与潞王，以龙血祭旗，祈愿诸君旗开得胜！”
此时史可法部两万二千人，卢九德部八千人，黄得功部五千七百人，无不轰动。
大明立国以来，以龙血祭旗一说闻所未闻，众人都好奇“龙血”究竟是何物。
潞王却是心中一惊，莫非“龙血祭旗”是要取他性命？
他手腕被抓住，好似被铁链锁住一般，痛得脸容扭曲。
“别杀我，我并非有意与你争抢战功，我这就跟你去找南京六部说理，求求你别杀我。”潞王苦苦求饶。
“我的好王叔，本王怎会杀你？我们都姓朱，一样的天家血脉。”
史可法实在看不下去，当即命人上前拉福王和潞王下来。
没走几步，黄得功像一尊怒目金刚拦住去路，旁边还有黄九鼎持火铳而立。
史可法无奈，只得去找卢九德和马士英，面色阴沉，“看你们做得什么好事，成祖皇帝不让藩王领兵是有道理的。”
“呦，殿下不过是为大明将士祈福，有何不可？另外，成祖是藩王的年代，还立功无数，大明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藩王好应该同心戮力，匡扶国难。”
史可法脸色阴沉，怒喝：“马士英，让福王下来！”
马士英却全然不理，直到史可法连叫了好几声，才慢悠悠道：“我觉得卢监军说得没错。”
史可法不禁一愣，往日马士英对他言听计从，从不曾这般违逆他。
自从福王朱由崧来了凤阳以后，一切都变了。
“将士们，本王和潞王身上流着大明的龙血，本王乃神宗之孙，潞王也是宗室。
今日，我将以真龙之血，滋养大明帅旗，祝各位凯旋得胜！”
台下三万将士难以置信，竟然要用二王之血祭旗，心情都激动不已。
特别是史可法部的军队，大多来自内陆，对大明心怀敬畏之心，握紧武器的手都在发抖。
而且当时的人都很迷信，认为天子之家就是真龙血脉，所以都对“龙血祭旗”充满期待。
潞王看性命得保，也松了一口气。
只见朱由崧拿出一口大碗，潞王眼睛瞪得溜圆：“这也太大了，要流很多血啊！”
“无妨。”朱由崧语气轻松，拿出一把匕首。
潞王吓得紧闭双眼，他实在不敢亲眼看着自己被割一刀。
匕首锋利无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撕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血流如注，潞王顿感一阵眩晕。
恍惚之间，隐约看到福王也把匕首往自己左手递刀。
可在落刀，用刀在手上背一拉，潞王的血顺着刀背滑落，看起来就像朱由崧也割了脉。
潞王看得真切，整个浦口大营没人比他清楚，他被坑了。
将士们见福王将一大碗鲜血泼洒在两杆大旗上，一杆史可法的正帅旗，另一杆卢九德的偏师旗，抹上一片鲜红。
“将校出列，前行一步！”
“本王昨晚夙夜冥想，思索如何才能救出皇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从太祖的话里寻得一句：
古人为将，志在智无遗策，信在无敢后期，勇无当前，仁抚下，使懐恩，伸令严而必不犯。
望尔等以此为诫，不要辜负大明信任。”
————《大明太祖高皇帝御制文集》
“我等领命！”众将士轰然领命，臂架撞击的声音就是此刻最好的战歌。
士气高涨，浦口大营两万多将士纷纷登船出发。
史可法看自己的统帅身份竟然被朱由崧僭越，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满心不甘地登上战船。
毕竟军心可用，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突然，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扬起一路烟尘。
“淮扬巡抚路振飞来报！”
史可法很疑惑，大军马上要出发了，何事如此紧急？
他赶忙接过信件，史可法气得撕碎信件，马士英在边上询问何事。
史可法一时有点泄气，“淮安反了，巡抚路振飞称山东总兵刘泽清伙同高杰闹饷，拒绝出兵与勤王军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