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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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场不会停的雪

“年年,我看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你下楼帮你姐去车棚占个位置,她回来好把自行车停里面。”

“知道了妈,那我能尝一块红烧肉再下去吗?”

厨房灶台上,锅里咕嘟咕嘟的肉,散发出勾人的香气。被热气笼罩了一层的玻璃窗,感觉此时此刻也是让这红烧肉沁入味了。

舒佳年腿脚不听使唤的就往里跑,距离灶台还有一大段距离,就想着先伸胳膊,去开锅盖。

“舒佳年!****”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已经在穿鞋子了,别催了,人民教师可不兴说粗话啊!”

说罢,舒佳年赶忙转换方向,到门口提上鞋子就跑下了楼。

“拿把伞了吗?雪也会打湿衣服的!还有口罩,楼下也不行,新闻说非典……”

哪有人下雪天打伞的,那可是对雪的不尊重,舒佳年心里默默想着。口罩也懒得戴。腹诽到,当老师的就是对这种政策一心一意,小小非典哪有那么严重。

为了逃避妈妈的唠叨,舒佳年外套都没穿,就跑下了楼。

别说,还真别说,下雪的时候并不是很冷,而且已经六点半的天儿了,似乎比平时要亮一些,大概是雪太白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地上的雪看上去特别松软,踩一脚,咯咯吱吱的,还难免有些不舍的,毕竟这一片特别完整,自己是这儿的第一个破坏者。把手揣进裤兜儿,舒佳年小心翼翼的往车棚走,这雪已经可以把舒佳年的脚完全没进去了。站在车棚的空隙里,看着天上还在不停飘落的雪花,没一会就把自己刚踩过的脚印,重新覆盖,虽说还能看到实打实的印记。

伸手接一朵雪花,也不觉得凉,把雪花化掉的那滴水胡乱的摸在裤子上,舒佳年重新把手揣进裤兜里。顺便还夹紧了胳膊。

非典刚刚爆发,虽说这里是北方,但是电视台新闻蔓延的速度,街上这会儿也已经不太热闹,下雪的声音倒是显得格外明显,噼里啪啦的。

“吆,年年,等你姐呢呀。”

下班的点一到,来往的人才勉强多了起来。

“嗯,李姨,我妈让我给我姐占车棚呢。”

“小年年,口罩也不戴,你妈该说你了。”

舒佳年赶忙用手捂住口鼻。

“没事的没事的,我这就上去了,我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虽回答着问题,舒佳年眼睛也没离开小区大门口,即使没有那么冷,不过这功夫也是冻透气了,本来还盖在口鼻上的手,这会也是不断放在嘴巴上哈气。

“姐,姐,你快点儿。”

终于,在盼了少说有20个身穿六中校服的身影后,舒韵白出现了。

舒佳年看到的是舒韵白吗?不,当然不是,她看到的是一块移动的,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在雪地缓缓向她走来。

“舒佳年,你就穿这小毛衣出来?”

舒韵白的问候比人先到跟前。

“那还不是妈妈总叨叨我,再说了我那是急着给你占车棚嘛。”

舒韵白看着冻的小鼻头和耳朵都红红的舒佳年,主要是口罩也不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你快上去吧,我自己停车。”

“好!那你快上来,咱家晚饭吃肉。”

看着舒佳年满脑袋只有吃,没有心事的样子,舒韵白好生羡慕,毕竟自己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韵白回来了,快洗洗手,咱们先吃。”

“不等我爸了吗?”

“姐,爸中午打电话说要晚一会,路不好走。可能会延时。”

“哪都有你,这都上初一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舒佳年被母亲大人一记眼刀,她可不在乎,她可是实打实的优等生,况且她已经是初中生了,自家老妈教的小学!

“你不懂妈,小学你是我班主任,现在我终于逃脱您的魔掌,解放天性了这叫。”

“你别说,你们初中年级的侯老师,我也很熟。”

“侯老师?你是说我们班主任老猴子?”

“对,就是侯老师,你的班主任!”

“没听说你们俩还有什么勾当啊!妈,您业务面真广。”

如果说舒佳年现在什么心情,那可能就是,现在筷子上这块肉没有上一块好吃了。

“妈,我先去把书收拾一下,雪把书包打的有点潮。”

舒韵白说完就进了房间。

随着舒韵白进屋,整个客厅又安静下来,除了红烧肉的香气,还有舒韵白刚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电视机播着非典的新闻报道。

“妈,下周开始,学校要多一节课,回来可能会晚些。”

“我听说了,你们快高考了,应该的,别压力太大,尽力就好。”

还没等舒韵白说话,舒佳年不满道。

“哎呀妈,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尽力就好,天天欺压我,我怀疑我不是您亲生的。”

“嗯,楼下车棚旁边小绿桶捡来的。”

“妈,你看我姐,她说我是垃圾箱里捡来的!”

“哎,韵白,你怎么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了呢。”

“刘老师!舒韵白!虽然我没有信,但是你们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把我当傻子!”

“哈哈哈哈……”

“叮叮叮…”一阵电话铃声。

“你俩趁热快吃肉,老舒的我留在厨房了,我去接电话。”

舒佳年回头看刘老师走远接电话,迫不及待的问。

“姐,你高考完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生活了呀,自己支配生活费用了呀,姐你……”

“韵白,佳年,你们爸爸出事了,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家好好吃饭。”

刘老师一边说话一边穿外套,外套穿了一半又开始穿鞋子。井然有序中透露着手忙脚乱。

“我跟你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

几乎同时,舒韵白和舒佳年都放下了筷子站起来。

刘老师是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就已经回屋穿好外套准备一同出门。

“妈,电话里有没有说爸伤势怎么样?”

“听那个意思,应该是他把别人给撞了。”

再出门,外面的雪已经不像之前干净了,被自行车轮压的痕迹纵横交错,脚印也错综复杂,一切都显得乱糟糟的。

2002年末,平静开始变得那么遥不可及了,曾经习以为常的日子,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好像怎么也无法到达最初的样子,原本的青春也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