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临别升温
中转站实则就是个快荒废的小卫所。
近十年，夏桉不是第一个被驱逐出境的，却是第一个走这条通道的。
外八州早已被媒体宣扬成地狱。
由奢入俭难，数千万中州百姓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生是中州富贵人，死为神都地下鬼。
作为低等公民死在外八州，无颜跟祖宗打招呼。
以往被判驱逐的那些人，若在离境期限截止前仍寻改判死刑无果，则全部自戕，无一例外。
仅有的两名边检人员提前接到上级通知，晓得演绎界十八线、罪犯界顶流的夏桉即将到此走红毯，早就热血沸腾了。
他们起了个大早将通道洒扫干净，敬候贵宾莅临。
甘愿做下等人苟活的胆小鬼，只能满足他们的猎奇心。
但贵宾过境时留下的黄金，却能撑起他们的腰包。
除了公务公差，这里十年无人走，也就意味着十年无油水。
边检员非常清楚，为了到外面能维持稍微富足的生活，被驱逐者能且只能限量带黄金这一种有货币属性的东西离开中州。
而这，是议会特意留下的无形空子。
几十年来，中州的航空和电子产业飞速发展，黄金需求量极大。
全球金矿快开采光了，连中州境内也挖空了好几座大山。
目前，凡持有黄金者，皆可高价卖给联邦政府，算截留回收。
外八州价格低，千八百块。
而中州今日金价：15080元/g。
边检员摘除夏桉的手环后，聚精会神盯着他一件件往外拿东西。
一部拿出去就变白板的智能机，里面存着照片、视频、音乐和电子书。
“这个可以。”
换洗衣物若干。
一张合影…
照片上的女孩儿非常非常漂亮，但显然不是传说中的大明星向纭。
两名边检员挑眉对视。
“这个真可以。”
传闻非虚，这小男生果然渣。
让人艳羡。
嚯，两根金条，有钱！
更艳羡。
称过后，都是标准的一千克大黄鱼。
边检员入囊一半，笑逐颜开。
为此，他们向夏桉致以由衷的祝福。
“低等公民夏桉，祝你在外八州度过平安的一生。”
“忘记中州的一切吧，否则你将永远身处痛苦。”
身处这个岗位，他们比一般人更了解外面的物价。
有那根金条在，这位流放者不会缺钱，他需要的是抚平心态。
心态好了，才能活下去。
‘低等公民…’
‘平安…’
夏桉笑了笑，正要转身，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叫喊。
是向纭。
向纭在外面忍了很久，忍不住了。
她跑进来问夏桉：“我会想你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撕心裂肺的想你了，怎么办？”
两名边检员愣住了。
天后向纭！
夏桉真是她男朋友？
这就不是羡慕的事了。
向纭的美不需要怀疑，起点福利院选出的苗子没有歪瓜裂枣。
如果说秦音的温婉在夏桉心里是阳光普照，那么可盐可甜御姐范儿的向纭，便是烈焰巡天的火凤凰。
她炽热、勇敢，连哀泣都带着一股子暴烈直率。
她能一朝成名，除了归功于夏桉的几首外挂歌曲，更因她本就艳冠神都。
拿人手短，边检员没有阻拦，甚至示意夏桉可以与爱人告别。
看着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向纭，夏桉说不心动是假话。
他脸上浮现了罕见的动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向纭一下扑进他怀里。
“说你喜欢我，求你，说喜欢我。”
“我不和她比，我从来没想过和秦音去比，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两个边检员再度对视，退到角落吃瓜。
好家伙，这小伙子了不得，有内秀？
夏桉用下巴抵着向纭的额头。
“我喜欢你。”
【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431/500】
【当前星等：17/20】
向纭仰起脸，破涕为笑。
“答应我，你没骗我，你说会回来不是骗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么？”
迎上向纭的深情目光，夏桉淡淡笑着点头。
“没骗你，我会回来。”
吃瓜群众：嘶，这种谎也敢撒？小伙子你造孽！留人家姑娘苦等？
夏桉没撒谎。
他有理由，也有能力回来。
之所以走，是不得不。
因为，三年前向彗星许愿后，“缪斯”的确给了他愿望成真的机会。
向纭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夏桉许下的愿望就是让秦音活过来。
但她想不到的是，如此痴情的愿望，想要实现的前提却是夏桉必须做个渣男。
换句话说，系统给了夏桉五个目标坑位。
代表着他必须要与五个人将互相好感度培养到满级满星，才能解锁终极许愿屋。
但在中州想找到发展上限达到SSR的姑娘，难比登天。
她们眼界高，要求高，她们信仰的是身份与阶层，而非爱情。
和她们拉手亲嘴上垒…走肾容易走心难。
哪怕走了心，到义无反顾、不离不弃那种也难，而这是SSR的硬性条件。
接触下来，大多人只在B和A徘徊。
更有D、C等级的，比如自家那个三百斤的女老板，纯馋他身子，一丝感情都莫的。
其次，在中州耍流氓真的会死人。
遑论一下耍五次？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让夏桉不得不离开。
他先前草率地绑定了二号人物。
当知道人家身份后，想解除时，发现没这个选项…
任务给他的期限就是三年后缪斯擦边地球的日子。
如今时间过半，星星却只收集了四分之一。
有那姑娘在，他敢肯定自己撩一个就会被废一个。
一旦闹大发了，被苏晓家人知道，难逃一颗花生米。
所以，夏桉便寻了个法子逃离中州，以图在有限的时间去广阔天地寻求作为。
毕竟，外八州没有明确刑法规定不可以铁索连舟。
说白了，他就是要去外面做渣男。
等剩下三个坑位拉满等级后，再回来补全向纭和苏晓。
如此一来，稳妥又安全。
当然，内心负担和愧疚还是有一些的。
尤其是现在一低头就能看到向纭满含幸福闪着星光的小鹿眼。
她说：“别担心我，我会等你。”
她说话时，夏桉没留意到自己口袋里被塞进一个小小的视频播放器。
向纭说：“夏桉，答应我的和答应她的，你都要做到。别忘了她，也别忘了我。”
说完，向纭双手抬起，束拢栗色长发，脱掉呢子外套放在桌上。
在夏桉即将走入通道时，再度喊住他。
“我还没有单独为你跳过舞，你要看。”
站在门口逆着光，向纭像只穿花蝴蝶般翩翩跃动，美极了。
她边跳边唱。
唱的是夏桉送她的歌。
这让夏桉更惭愧了。
向纭的等级进阶后，系统奖励了他更好的曲目，如果早点儿…她怕是会更火。
——花开花落日升日没，真情如烟波
——人只知寂寞，谁在乎因果
——一霎那栩栩缕影…繁星映诸天
——雪浸染万千华光…钟声塑佛龛
【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451/500】
【当前星等：18/20】
离别痛苦，离别总会使感情快速升温，而离别又在所难免。
好在，离别之后只剩下重逢，循环罔替，便是人生。
……
夏桉走了。
向纭像条离水的鱼，颤抖着哭到不能自已，完全没听到外面传来的破空声。
“向，向小姐…”
两名边检员生出恻隐之心。
想了想，上前将已经抹去删除信息的夏桉身份手环送给向纭，让她留个念想。
并安慰道：“要我说，您还是别惦记他会回来的事儿了，想必您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外八州的普通人有可能，他也没可能。”
夏桉有终生不能返还的判决在身，向纭知道的。
更知道事在人为并不适用于中州，但她依然相信夏桉。
“谁说桉哥哥不会回来啦！谁！打洗你打洗你！”
一道红色身影咻地冲进来，是个穿红色连衣裙外罩米色风衣的小姑娘。
她抹着眼泪儿，上去就使出一套王八拳，对边检员又踢又打。
“晓晓？”
向纭讶然，上前拉住小萝莉。
苏晓扑进向纭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纭姐姐纭姐姐，桉哥哥呐？我的桉哥哥呐？
“我让爸爸去法院给桉哥哥求情，可他把我禁足了。
“我没来送桉哥哥，他会不会怪我呀~~”
向纭擦擦眼角，摇头指向远处。
透过通道，苏晓看见一辆小巴车正卷着烟尘驶过极远的山湾。
听向纭说夏桉就在那辆车上，苏晓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破车呀…桉哥哥哪里受得了。
“都怪你们公司那个肥猪死八婆，等我让她好看。”
苏晓苹果似的脸蛋儿满布怨念，又气哄哄叉腰指向两名边检员。
“还有你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扣了桉哥哥的东西！
“他在外面吃不饱肚子怎么办，瞎了你们的心了，扣他的东西。
“交出来交出来！”
人的名，树的影。
整个神都瓷娃娃似的丫头有一个算一个，红裙子小皮靴、泼辣如斯，还有刚刚跟进来站在门口的四名彪形大汉陪同…
手腕上全中州八千万人里不超千枚的金环…
叫晓晓。
傻子都猜出来眼前这位是谁了。
即便如此，边检员也不太舍得交出黄金。
见他们犹豫，苏晓火气更大了。
她朝“家将”大吼，让他们把两个边检员抓起来鸡哔。
“他们受贿啦！”
两个边检员快哭了。
大小姐，不带你这样的，这是联邦政府都默许的潜规则哇…
有本事先让你家大人把宪法改了去。
安保一个头两个大，过来小声提示她：中州是讲法律的地方。
苏晓扁扁嘴儿，眼珠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她走到边检员面前，昂起脑瓜淡淡下发指令：
“骂我。”
“？”
“打我。”
“！”
边检员把脑袋甩成拨浪鼓。
“呵，你们不听话，犯大不敬了！鸡哔你鸡哔你鸡哔你…”
边检员傻了，心道：还是你们贵族会玩。
四个安保满脸黑线。
向纭一拍额头，先前的悲伤一下子被闹腾没了。
她上去劝。
直到边检员把大黄鱼交出来，苏晓才消了火气离开屋子。
向纭又悄悄回来把金条还给他们，边检员死活不敢收。
于是，向纭的这一公斤无损收回。
夏桉的那一公斤，无损带走了。
……
苏晓对安保颐指气使，坚决要求回城与向纭共乘。
她上车就脱了靴子，盘腿在副驾驶抠白袜子的木耳边玩儿，一派天真烂漫。
向纭很惆怅。
苏晓喜欢夏桉，这对她是个难以消除的威胁。
轿车刚刚升空，向纭便踟蹰试探：
“晓晓，你真的喜欢夏桉么？”
“喜欢。”
苏晓脱口说，随即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若有所思地歪头看着向纭。
半晌，大咧咧一摆手。
“纭姐姐，我知道你们的事儿，我不在意的。他只要嫁给我，就可以再娶你啦，不犯法的。”
嫁给你，再娶我？
苏晓就是个鬼灵精，向纭无话可说。
“而且，我…我已经是桉哥哥的女人了呢。”
看着苏晓垂眸拧手指的娇俏模样，向纭大惊，飞行轿车差点坠毁。
“你才多大年纪！他怎么敢的呀！”
“我偷偷让他碰了我的…这里一下来着…算吧？嘤~”
瞧着俩荷包蛋，向纭松了口气。
她决定不再和苏晓说话了。
哪成想苏晓自个儿哼了几句歌，眼睛蓦然一亮，把刚刚被气忘的事情想了起来。
“纭姐姐，我昨晚听爷爷他们喝茶的时候说明年，应该是春节后，可能就要举办一场全球选秀，这次破天荒允许外八州的人参加，全民参加。你说，桉哥哥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啦？”
向纭听完眼睛更亮。
她虽是二等公民了，但戏子艺人的标识永远不会消失，除了外在风光，没什么特权，难觅解决夏桉判决的路子。
不过…
“老议会长大人还管这种小事儿？你跟姐姐仔细说说。”
良久，车入神都上空。
向纭严正地问苏晓会不会有一天把夏桉忘掉？
苏晓坚定摇头。
“以后要么他叫苏桉，要么我叫夏晓！”
向纭十字筋抖三抖，深深吸口气。
“那好，既然这样，只要我们…如此这般…肯定能帮上他的！”
“嗯，我听纭姐姐的。”
“乖。”
“那，等进了家门，我可以做姐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