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彼此的关照

苏长河面色不变，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掠过，顺手取过筷子。

左不三和左不四的身子一紧，直接起身离开，速度极快。

下一刻，左不三的声音飘来：“苏先生，你这是和漕帮结怨了……”

苏长河嗤笑一笑，手中的筷子甩了一根出去。

别看小小一根筷子，却是在人群之中穿行，没有触碰到任何人。

不过到了左不三和左不四身后时，“啪”的一声折断，分成了两截，擦着两人的耳朵穿了过去。

两人闷哼了一声，耳朵上多了两个洞，筷子透体而过之后，劲气消失，直接落下。

这样的手段当真是通天，左不三和左不四一脸骇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苏长河一眼，再也不敢动弹。

筷子透体不算难事，难的是在飞行过程中才断开，伤人之后劲气又全部消失。

那种落下时轻飘飘的样子，谁能想得到刚才伤了两位高手。

左不三和左不四两兄弟不明白这样的手段，自然就不敢动了。

苏长河微微一笑，心中有些不同的感受，磨石功似乎真要破境了。

他感受到了天地为磨的气息，将他的气血磨得更加精纯，他也的确是比从前要强了一些，内劲也更加浩瀚了。

“滚吧，柳含烟在我的客栈里住一天，那就是我的客人，她走了之后，你们怎么对付她我就管不着了。”

苏长河扬了扬眉，两人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这点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苏长河的心情，而恰恰在这时，面端了上来。

面条的香味浮动着，羊肉很大块，他知道这是老掌柜对他的照顾。

羊肉很鲜嫩，这个时代要吃点牛肉可是不容易的，毕竟朝廷是禁止杀牛的。

而且羊肉的味道也的确是好，炖上一锅白汤，膻味也不浓，吃起来暖一暖身子，很是过瘾。

羊肉和羊头都送上来了，羊头很大个，全是肉，这种羊本来养得就大，一只足有上百斤了，所以头上的肉就厚。

再加上老掌柜专门挑选的，将铺子里最好的一只羊头送了过来，看着就很不错。

苏长河的饭量不小，毕竟他是武者，武者气血旺盛，吃得就会多一些。

慢慢把羊头吃了，只余下了骨头架子，苏长河很满足。

再吃了面和羊肉，他吐了口气，放下筷子，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本子，翻了翻。

“老掌柜，赊账恰恰一个月了，该支付银子了，我算了算，差不多半两银子吧，我放这儿了。”苏长河放下了一块碎银。

碎银并不小，不到一两，但也差不了太多了，绝对不止半两。

老掌柜连忙过来，摇头：“苏先生，怎么可以收您的银子呢，您上个月给了我二两银子呢，足够吃上几个月了。

再说了，您一个月一共来吃了不超过十次，这银子太多了，您帮我们的够多了，没有您，总有恶客过来吃霸王餐的。”

“老掌柜，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过意不去，一会儿再让人送个羊头到客栈就行，我就好这一口。”

苏长河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老掌柜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苏先生，那您慢走，一会儿羊头就送过去了。”

苏长河没应声，慢慢逛着早集，心里却是在想着。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老掌柜念着他的好，给他的羊肉总是会多一些，羊头总是会大一些。

最好的都留给他了，这就是念旧情，而他多付点银子，也算是彼此的关照。

回到客栈的时候，苏长河的手里多了几捆菜，有白菜、芹菜等等，都是在市集上买来的，一并让小二放进了后厨。

陈洛从一侧走了过来，坐在苏长河的面前，笑嘻嘻道：“大公子，那个姜太走了，应当是不回来了，住到了卧虎牢那边。

还有大团子一直没有下来，吃的早餐特意让人送进房了，也不知道是在养伤还是在干什么，不过我听见她开窗的声音了。

开窗的时间还挺长，似乎一直在看什么东西，大公子回来时她才关了窗子，要不要上去看看？”

“看什么？”苏长河摇了摇头。

陈洛笑笑，低声道：“看团啊。”

“非礼勿视！”苏长河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时，门外传来二胡的声音。

一名瞎眼的老人领着一名瘦削的女子，站在客栈的门口拉着曲。

两人穿得脏兮兮的，衣服上全是补丁，也很陈旧，头发也都打了结，老人和女子还用绳子将手臂拴在了一起。

女人引路，老人跟着，女子的脸上也都是灰，看不出姿色，只有狼狈与落魄。

曲子苍凉，老人拉着曲，女子唱着，声音却是出奇的俏丽，婉转至极，高低起伏，特别好听。

苏长河听了一曲，对着一侧挥了挥手：“赏一百文。”

小二送了一百文出去，老人弯腰行礼：“多谢先生！”

“不用谢，你们凭手艺吃饭，值这个价……来人，送两碗水出去，一人再送一个馒头……算了，将人请进来吧，吃完了再走。”

苏长河的声音很清越，两人道了谢，走了进来。

小二上了两个馒头，大个的那种，也没有上水，而是一人给了一碗羊汤。

客栈里自然是有厨子的，也炖了羊汤。

瞎老人喝了几口之后，怔了怔，放下碗，用手抹了一把嘴角道：“先生，你这儿还缺人不？我这孙女很勤快的。

只要能给口饭吃，有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她什么都能干，收拾桌子，帮着先生洗洗衣服，都是可以的。”

“那么你呢？没有了你孙女，你眼睛又看不到东西，以后怎么活？”苏长河问道。

那瘦削的姑娘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道：“爷爷，我不走，你不要把我卖了，我还可以唱曲的。”

“不是卖你，你就是在这儿做些事情，爷爷老了，护不住你了，万一有人要抢你走，那可怎么办？

这位先生是好心人，你留在这儿，至少是安全的，以后勤快些，遇到看得中的男人，就跟着人家去吧，嫁到人家屋里去。

到时候为人家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未来也好有个着落，咱们湘南发大水，那是回不去了，天京这么大，总是能让你活下去。”

瞎老人一边说一边解绳子，姑娘却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解。

苏长河叹了一声：“百姓们为什么活得这么苦呢？你们都留下来吧，客栈虽然不大，但多养两个人没有问题。

以后你们就住在后院，每天为客人唱唱曲吧，一会儿吃完了，让人带你们下去收拾一下，把衣服换换，身子和头发也好好洗洗。

一会儿我会让人请裁缝过来，为你们做几身衣服……不过这都是要银子的啊，回头你们得还，就从唱曲的钱里扣，一年……不，三年才能还完！”

“多谢先生！”瞎老人跪下，姑娘也跟着跪下，两人一起磕了头。

苏长河看也没看两人，只是板着脸道：“谢什么谢？你们花自己的银子，用不着谢我！”

小二扶起两人，两人再次坐下，眼圈都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