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鹏王魔火
‘轰隆’
木门应声而倒,掀起了些许尘埃。
门外
那匹早已口吐白沫的黄骠马正倒在泥地里残喘。
漱漱雨水落于黄骠马之上,剧烈的高温裹挟雨水急速蒸腾,竟是形成了浅薄的雾气。
脱下蓑衣的智全将斗笠也拿了下来,他手持戒刀,面若寒霜的盯着屋内的四人。
“原来贼子足有四人么....”
丝丝缕缕的怨煞之气弥漫于周遭,侠客那猩红的双眸回转至了僧人面上,他淡漠的看向智全。
“汝驭马疾行,携带恶意,破门而来,所为何事。”
蹉靳出鞘半寸,刀柄裹挟杀机直指门外僧人。
“死到临头却还能坦然自若的装作无事发生,这点养气功夫贫僧倒是自愧不如。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邪祟....”
智全面带讥讽,唇枪舌剑间竟是将四人挨个骂了个遍。那嫉恶如仇的模样却不似修身养性,研读佛法的僧侣。
“道缘尊者,这便是你大若寺所习所修的佛法么?”
道缘沉默拨动珠串,就连正眼也不曾瞧上智全一眼,仿若四人眼前空无一物。
方鸿煊的细语呢喃却是一字不落的钻进了智全的耳中,其声虽小却宛若惊雷。
原本已抚平心绪的智全此刻又惊又疑,他死死的盯着侠客,随即又将视线腾挪至道缘所在。
“这邪祟胡言乱语甚么?哪里来的尊者?!莫非是想诓骗于贫僧?”
“不对!”
“他怎会知大若寺与密藏域有所牵连?尊者二字他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疑虑重重的智全再次打量了屋内四人几番,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那约莫八九岁的沙弥身上。
“那红眼邪祟说的莫非是此人?”
瞧不出丝毫端倪的智全面色阴翳的盯着道缘,好似要将他彻底看清。
原本以为平平无奇的沙弥却是让智全越看越心惊,这并非是道缘散发了如何如何的气息。
而是他与普通孩童无异!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那不属于稚童的沉稳以及如同老僧般入定的模样让智全想起了住持慧渡。
“你究竟是何人!”
心乱如麻的智全手中戒刀出鞘,直指道缘。其狰狞可怖的面上却是多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智字辈弟子,修炼了五年居然连脐轮也未开。当真是根骨欠佳,毫无资质可言。”
‘嗯...’
“脐轮修练次第是从心火开始的么,难怪会习得鹏王魔火第次。你妄图借助邪道来绕过修行,纵然开了脐轮亦又如何?”
智全闻言顿时冷汗直冒,后背衣襟更是顷刻湿透。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道缘。
“道缘呼图克图已然无法再转世,你绝无可能是他!你这邪魔,居然敢冒充我大若寺尊者!”
“当真是罪该万死,纵然受尽十八般酷刑也难以消弭加持于你身的罪孽!”
阴冷潮湿的空气竟开始扭曲,褶皱。由火焰凝聚的大鹏王虚影缓缓浮现。
道缘那打满补丁,洗至发白的僧衣竟是开始有了灼烧的迹象。智全见状不禁舒缓了几分。
“若真是道缘呼图克图,这鹏王魔火是绝无可能于他身上灼烧起来的。
他定然知晓尊者的影踪,若是我将其擒回斋戒房,师父甚至有几分希望争上一争那住持的位置!”
比先前更为浓烈的贪婪与渴望在智全心里蔓延,这股邪性竟是压过了畏惧。
道缘轻叹一声,手中拨动的珠串也是停了下来。
“你身为大若寺弟子,却以下犯上,心中没有半分尊敬,当受魔火灼身之刑。”
“遮跋陀帝见誓咒!他竟真是道缘呼图克图!”
炽热的鹏王魔火瞬间于智全周遭蔓延。奇异的是,屋舍内虽是烈焰滚滚,却对其他物品毫无作用。
智全哀嚎惨叫,连滚带爬的跪至道缘身前。
“尊者,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就饶了我罢。从今往后,我智全定当侍奉您左右,若有违背,当砍去手脚,毁去七窍,受拔舌,凌迟,溺毙之刑。”
“你并未知晓罪孽,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智全闻言面露绝望之色,怔怔的跪伏于道缘身前。
他所有的野望与图谋尽数被火焰灼烧殆尽,直至其身躯的灰烬全无,火焰这才消弭于无形。
“这又是什么手段?!遮拔陀帝见誓咒到底所谓何物...”
方鸿煊内心尤为震撼,若是带入智全的视角,他甚至不知如何应对。
“呵呵...”
“方施主,他不过是受制于‘遮跋陀帝见誓咒!’罢了,若是换做现在的我,却也是难以凭借一己之力制服他的。”
道缘又行至奄奄一息的黄骠马前,他闭眼轻轻抚摸其头颅。只见周遭佛光涌出,梵声袅袅。
那性命皆失,死亡已成定局的黄骠马竟是站了起来。它亲昵的蹭着道缘那光溜的脑袋。
“方施主,贫僧这般手段与那头蜃蛟相比如何?”
方鸿煊今夜所受震撼已然够多,然而却又被道缘这番话给震的失了心神。
“他又从何处得知?”
“此番前往大若寺,若是只有一匹马儿,却也是颇费脚力。现今这上好的黄骠马正好驮了贫僧。”
....
紧赶慢赶的罗泉洲这才锵锵赶到罗纪家中屋舍附近,他正好目睹了智全法师自焚而死以及那马儿的起死回生。
“居然连智全法师也不是这两名贼子的敌手吗?那我石梁村的三十七户人家又置于何处?”
“不行,我得尽快赶回去与他们通风报信。若是举族出逃,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乱了分寸。”
惴惴不安的罗泉洲正欲轻声轻脚离开此地,与族人通风报信。还未等他卯足了脚力,便撞上了侠客那结实的臂膀,摔了个结实。
“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离开。不若坐下一叙,闲谈些石梁村昔日往事,如何?”
方鸿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满是惶恐的罗泉洲,其摄人心魄的赤瞳更是直勾勾的盯着罗泉洲的脖颈。
颤抖不已的罗泉洲几番想起身逃离此处,却因过于恐惧而手脚无力。
望着那愈发靠近的赤瞳,再也无法忍受的他竟是湿了裤子。那腥骚的尿味却是让方鸿煊直皱眉头。
“怎么有胆子为智全带路,却无胆子直面于某?”
内心微微抑郁的方鸿煊只得拖拽着早已瘫软如烂泥的罗泉洲往屋舍行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