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蜃龙
“是了...”
简世清这才后知后觉的呢喃自语，一旁的陈清河则是按耐不住的低声询问。
这由不得他不好奇，毕竟他从未接触过这类神神鬼鬼，自然要多了解一些。
....
镇魔司有这类偏案的记载，说的是一上了年岁的鳏寡孤独。具体姓名早已没人说得清。
只知道都唤他作他仲老七，平日里仰仗那精湛绝伦的医术过活。然而这医术却非医人，而是针对兽类的种种。
街坊乡里哪家猪羊生产，都邀他相助，久而久之也就传开了他的名号。
某日圆月
仲老七恰逢躺下，就连木桌上的油灯还存有余温。
那修修补补的木门则是被敲的哐啷作响，被吵的不胜其烦的仲老七只得起身开门。
“谁啊..”
有时候仅是差池片刻，便是一尸两命，所以仲老七也不得不开了门。
门外蜷缩着一名侏儒，只见他沟壑遍布了脸庞，就连头发也是黑白参半。其尖嘴猴腮的模样活脱脱的像是个黄仙儿...
“恳请仲老爷救救我家夫人..”
“小人从未与人接生过，怕是难以胜任啊..”
仲老七也是出于谨慎，没有答应下来。毕竟要是处理不好，吃了官司就罢了，说不定还得偿命。
谁知侏儒却是掏出了一袋金豆子，俯身举过头顶。他满面恳切的哀求着。
“人命关天，哪还能分郎中兽医。若是我家夫人真没那个福分，也怪不得旁人..”
看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侏儒，再加上那黄灿灿，晃的人睁不开眼的金豆子，仲老七这才勉强同意。
侏儒前方引路，仲老七后方赶路，足足走了大半夜这才行至一处府邸前。
“这黄府也真是够气派的，也不知我仲老七何时才能住进这样的府邸..”
府邸内家丁，丫鬟一应俱全，然而他们只是屹立原地，却是不曾动弹分毫。
着急救人的仲老七也没在意此间种种异常，而是随着侏儒进入了产房之中。
‘哇..’
随着一阵啼哭，忙活了两个时辰的仲老七小心翼翼的将婴孩放入襁褓之中。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浑身颤抖近乎虚脱。
帘子后的主母甚是满意，甚至嘱托侏儒再次送来了一盘金锭。心神俱疲的仲老七见状就像打了鸡血，接连磕头道谢。
“仲老爷，此番忙碌了两个时辰，想必也是累了罢。小人早已备好了酒食..只待仲老爷前往享用了。”
...
偌大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类瓜果，以及那酒香四溢的瓮盏。
仲老七乍一看，如此朴素的饭食，顿时没了兴趣。谁知身旁的侏儒却是苦笑连连。
“仲老爷，并非小的不愿备些荤腥，而是夫人信佛，所以黄府上下皆是不沾荤腥..”
侏儒还想再做解释，屋外却是传来了雄鸡打鸣之声。
随着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占地几亩的黄府转瞬间便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飘扬魂幡，纸钱四散的荒坟。
荒坟周遭还遍布着阴森可怖的纸人，那模样浑然就是先前黄府中遇到的家丁婢女...
再一看，哪还有什么桌椅碗筷？就连仲老七收入囊中的金锭与金豆也化作了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
只是由石块围拢的瓜果与以水瓢盛放的酒水却是不曾消失...
仲老七哪还能不知自己是遇上事儿了，他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家中。在他跨入大门之际，却是被门栏给绊倒了。
摔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的仲老七却是无意间从砖缝中摸出了拇指大小的金子...
以及窗柩上正打量着他的黄鼠狼...
...
“事后经过多方印证，这才得出结论。”
“倘若山间遇上有人请你吃酒，只需看桌上菜碟便能知晓主家是善意还是恶意。”
“倘若是瓜果与酒水，便是携带善意祈求帮忙的精怪；倘若是蒸煮煎炸，荤素俱全，香气四溢的席面，那便是想求你性命的鬼魅邪祟了。”
简世清娓娓道来，这光怪陆离的传闻却是让陈清河有些吃惊。他低声传音。
“那岂不是...”
“没错，此间主人有事相求..”
两人也不再迟疑，随着方鸿煊的步伐进入厅堂内，对着桌上的瓜果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被追赶了一路，自然是腹中空空。如今赶上了有大方主家请客，那说什么也得吃个七八分饱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满桌的瓜果汾酒被三人分食一空。待到三人放下酒盏，画框中的正主这才从画内钻出。
只见它头生双角，状如蟒蛇，其首如虎，四足四爪。吼声半似牛鸣半似龙吟。
最为奇特的是它后半段躯壳呈现的却是逆鳞。
“这是..蛟？...不对..它已经快要化形成龙了..”
“不是蛟龙，是蜃蛟！”
方鸿煊盯着那腾云驾雾的蜃蛟笃定说道，简世清看向那成片的逆鳞也是明白了过来。
“不知我等能帮上前辈甚么。”
蜃蛟刚想表达一二，屋外却是传来了震天的巨响。
只见那村口的界碑被尾随而至的猪婆龙一爪轰碎，阴阳两分的观江村顷刻湮灭。
覆盖了整座村落的青苔迅速浮现，屋舍变作了残垣，梁柱退成了朽木，瓦砖还作了瓦砾。生机勃勃的村落宛若失去了色彩，街道，商铺，房舍皆坍塌成了废墟。
狰狞的行尸先是幻化成了一个个行人，货郎，商贩..随即又成了瘫软在废墟之下的白骨。
此处哪还有什么观江村，废墟中就连半间能遮风挡雨的断壁也不曾留下！
至于三人跟前那桌椅板凳，瓜果酒盏却是此间尚存的物件了。
正被行尸刨心掏肺的田光祖却是猛地惊醒，他先是慌乱的检查着自身的完整，随即又看向了那逐渐溃散的幻影。
“原来是蜃蛟，难怪如此真实...”
低沉的嘶鸣从猪婆龙口中迸发而出，眼尖的田光祖看见了其舌头上的异样后竟是激动万分。
“大人，正是他们，破坏了主上的大计！属下无能，没能完成主上托付的事。”
扎根于猪婆龙唇舌之上的人脸缓缓撑开眼睛，他先是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用的奴才，退至我身后..待我吸收了这条即将化龙的老蜃蛟，那便凑足了重塑肉身的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