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哄乱
黎明时分,月镰逐渐隐退。
城墙上烽烟四起,城墙下尸横遍野。
众甲士气喘如牛,纵然精疲力竭,他们也不敢擅离岗位。囊中箭矢早已射空,就连身旁的滚木,巨石也是消耗殆尽。
一夜未眠再加上精神高度亢奋,即便是军中精锐此刻也尽显疲态。亘古不变的仅有他们那坚毅的眼神。
“大人,且快些顺着城墙移至港口上船。此城沦陷在即,还望大人出江搬回救兵,来救我澄江城于水火。”
披坚执锐的曲长计朗神色焦急的劝说三人。陈清河颇有意动,然而其心中刚泛起的涟漪却是被简世清无情打乱。
“所为何事?”
“城内..潜入了行尸..如今三条街道已经失守。越来越多的百染上了这莫名的瘟疫..”
“若是再不走,恐怕便难以脱身了...”
侠客持刀看向城内。哭嚎声,尖叫声,嘶吼声混做一处;火焰裹挟灰烟席卷天空,乌泱泱的人群于推搡间逃窜至街头巷尾。
...
大抵是丑寅时
月镰忽明忽暗,欲图藏匿于黑云之下。
高举火把,井然有序的甲士,雷厉风行的行赶至了不知名的巷弄,他们齐齐围住出口。
末尾的甲士还关押着张大与张二。
其中缘由不过是,甲士们故意离去,引诱两人前往寻找季泉罢了。若非如此,纵然搜寻至天明,十人也不可能完成任务。
“大人,季泉便在前方的巷弄内了。他无处可去,只得盘踞于此,借此地墙恒遮风避雨。”
张大神色谄媚,邀功似的倒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闻言,为首的甲士手握腰间钢刀,踱步走向巷内。黑暗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一道人影。
“季泉,可算是找到你了。”
“上头有令,勒你登墙描述观江村所发生之事!”
失魂落魄的季泉却是浑浑噩噩的打着摆子,嘴里还不断重复着无人能听清的呢喃,浑然没有回答甲士的意味。
“如若不然,将其拖回城墙,以待大人们发落。”
...
很快,季泉便被架了出来。只见他双目无神,却是充满了血丝,齿缝咸水更是四溢飞溅。
“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如此症状,更像是被那疯了的狂犬啃咬所致。”
“再快些,若是因为让大人们久等,而降罪于我等可就不妙了。”
人群熙熙攘攘,窃窃私语不断。七嘴八舌间便决定了季泉接下来的去处。
“完了..一切都完了..”
“吵嚷什么?!给我安分点!”
季泉直勾勾的盯着与他并行的张大与张二,那渗人的模样却是将两人吓了个激灵。
“你..你要干什么..”
一向色厉内荏的张大此刻着实感受到了恐惧的味道,身旁的张二也是不遑多让。
“为什么不结账..为什么..”
平静的季泉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其面色逐渐呈现狰狞,就连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红毛。
“这是..行尸!”
距离季泉最近的两名甲士正欲出手,却被身后突兀刮起的罡风枭去了首级。
“什么人!”
田光祖纵身一跃,手中漆黑雪白分明的钢刀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砍杀了最末尾的两人。
余下八人站位分明,乱中有序,浑然摆出了一副战场厮杀的阵列。三人前压抵御,三人持枪伺机而动,剩余两人拔刀压阵。
“若是数百名披坚执锐的士卒在此,我只会避其锋芒;若是数十名士卒在此,我也需畏惧三分;可你们不过是区区一支小队罢了,又能如何挡我!”
“锵”
血气弥漫周遭的田光祖挥刀砍下,即便用上好铁打造的甲胄也被其一刀破开。
持刀的什长眼见不妙,压低声音朝着伍长极速传音。
城中有贼子潜入,如今行尸已显,破城只在须臾之间。你须得竭尽全力奔袭至城墙之上,告知此地危急。
这支小队的什长与伍长乃是同宗同源的亲兄弟,身为大哥的伍长决定将生还的可能让与自身胞弟。
“大哥...你...”
“说了几回,军中禁止裙带关系,称我为什长!”
“呲啦...”
什长那一腔热血溅的伍长满脸,浓郁的血腥味后则是一具瘫软坠地的无头尸体。
钢刀甩出刀尖未凉的鲜血,冲天的头颅划过围墙直愣愣坠向隔壁屋檐之下。
妇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男人的咒骂混作一处,不绝于耳。
伍长瞪大了双眸,瞳孔中尽是不可置信,恐惧与仇恨。他也想向田光祖拔刀,却因太过恐惧而动弹不得分毫。
昔日袍泽早已尽数倒在血泊之中,那张大,张二以及季泉正卖力的撕咬着血肉,大快朵颐。
“你是...要毁了澄江城...”
磕磕巴巴的伍长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若是你腿脚利索些,说不定也能赶在瘟疫扩散之前扫清这些行尸。现在整座城的安危可尽系于你一人之手了。”
伍长趔趄的转身,连滚带爬的朝着城墙前行。
田光祖并未趁机袭杀,而是面露欣赏的看向扭曲,抽搐然后起身的士卒。
“待我逃出此地,周遭隶属于镇魔司的讨魔校尉皆要被清算...尤其是那头伪装成讨魔校尉的活尸!”
田光祖恶狠狠的看向城头方向,好半晌才抽刀回鞘,重新披上黑袍斗笠,朝着码头方向行径。
院落中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汉子抄起锄头便蹿了出来。他正欲破口大骂,却被行尸扑倒在地。
躲在门口的妇孺看见此幕更加慌乱,尖叫呐喊愈演愈烈。
仅是片刻功夫,巷弄内便多了数十道血气熏天,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可怖的行尸。
....
跪伏于地的伍长,只觉头晕目眩,冷汗遍布,浑身无力...
他艰难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侠客三人。
“大人..我是不是也沾染上了..那瘟疫...”
周遭士卒无一不面露惊恐,更有甚者挥动斧钺,欲图将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名年轻的伍长双目赤红,面上更是红毛横生。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悲伤的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
“大人...能求您为我兄长报仇么...他叫秦伯顷...”
不待众人动手,只见这名伍长拔出佩刀,自刎当场。
方鸿煊沉默良久,朝向一众甲士沙哑嗓音询问。
“此人...”
“此人唤作秦仲达,家中排行老二,此番过后兄弟四人也是...绝了...”
若是先前还存有独善其身的想法,此刻方鸿煊却是生出了誓杀田光祖的念头了。
“我们走...”
这并非三人贪生怕死,而是需得找出祸首,方能对症下药,以绝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