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委托
常言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此话却是说的半分不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并不是甚么新鲜事。
万盛朝十六年
国家初定，百废待兴。
山贼出身的一群人却是再也按耐不住，寻找脱身的出路。但凡是稍微有些根脚的，皆是如此。
那些逃脱不得的则是急的脚底生疮，头顶长泡。
其缘由不外乎是，国库空虚，急需宰割一群早已养肥的匪徒。其一是以作军资，其二便是安定民心，为新朝挣个好名头。
临洮郡与羌轶族的领地接壤，故而此地最为混乱，无序。占山为王，圈地为侯的马匪，山贼比比皆是。
磨刀霍霍的中央军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放至了此处。
一伙欺软怕硬，刀口舔血的山窝子又哪里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场面。
半年不到，临洮郡便被平定。然而其中尚存有漏网之鱼，这伙山贼不似那些无奈之下才落草为寇的穷苦人。
他们整个宗族皆化作山贼盘踞于坎泽山脉，表面是那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寇。
实际上干的是巡山定脉，摸金探宝的勾当。若逢乱世，便将墓中金银细软变卖以供日常开销。
若于盛世，那便摆上古董，字画..寻高官贵族以作交易。
如此猖獗了几十年皆相安无事，直至那伙人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千百人的宗族死伤过半。
剩余族人亦无力自保，只得在当地安顿下来。
若是如此，便罢了。可这伙匪寇老一辈的手艺却是没丢多少，凭借先人留下的札记寻到了一处特殊的山脉。
山脉底下存有一座鬼蜮，鬼蜮内阴兵战火漫天，连绵不绝。若是风水局没有被破坏，那么这微妙的平衡便永远不会被破坏。
这伙人推断此地孤阴不长，孤阳不生。故而，他们认为这方鬼蜮必定有至刚至阳之物。
搜寻数年后，最终确认入口。
他们在入口处建立了一座村庄，并且以井口为掩护，日夜兼程的挖掘。
直至挖到了一处地宫，地宫深处摆放着一扇青铜铸造的门扉...门扉后关押的自然是鬼蜮中的厉鬼。
阎承瑞讲至此处，面上狰狞不由更甚。
“若非他们恰逢遇到某途径此地。不敢说偌大的沧州，临洮郡及其下属四县决然无人生还。”
“那为何前辈会沦落至此？”方鸿煊也是颇为好奇的问出了心中疑惑。
“哼，自然是为了防止鬼蜮侵蚀我的神志。若是二三十年，某自然能坚持的住。
可如今已经过了足足五十年，纵然某已经是炼精化气集大成者也只能身首分离，以绝后患。”
“况且，冢虎时常出去寻觅血食，汲取生机后反扑至我躯壳内。方才勉强支撑下来。”
“若是换做寻常百姓，我自是不愿如此的。可那群葛家人则是活有余罪，死有余辜..”
“今夕乃是万盛朝一百一十七年。如此细细算来，此人莫不是已经活了上百岁？
世间真有延年益寿的仙人不成？”
方鸿煊有些咋舌，却是头一遭听闻。
似是看出了方鸿煊的疑惑，阎承瑞眼神微眯，面无笑意：“炼精化气大成者为肉身无漏，金刚不坏。但凡神魂不灭，肉身自然能存活许久。”
“如前辈这般，能存活多少时日？”
“不过三百载罢了，若是年代足够动荡，兴许能见证王朝兴衰，皇权更迭。”
“如今，门内阴军愈发厉害了。想来再过两三载，便是某也无法于此地镇守了。”
方鸿煊听出了阎承瑞的言外之意，他起身微微拱手：“若是前辈有甚么用得到晚辈的，晚辈定当义不容辞。”
阎承瑞哈哈大笑，就连无头甲士也显得颇为高兴。
“若是可以，还望你前往青州之时，寻到名为钭子乔的人。只要他看见这柄蹉靳刀，便会明白一切...”
两人又是寒暄几番，阎承瑞这才心满意足的呵斥冢虎将方鸿煊送出地宫。
...
深夜幽林，圆月挂于树梢枝头，月光如颖水，夜间山风拂过便惊起了涟漪。
冢虎并未将方鸿煊带至葛家村东方的关隘处，而是将其重新驱赶到了迷魂林之中。
待方鸿煊行径数十里，冢虎这才驻足目送一人一马离去。
事实上，方鸿煊好奇心并不重，所以他也并未朝阎承瑞询问。例如葛家村先人有似于伏龙真人那般巡山赶脉，分金定穴的本领又为何置宗族安危于不顾，多次搜寻甚么。
又比如说，为何葛家村挖掘出地宫之时，阎承瑞恰好路过此间荒郊野岭....
君子论迹不论心，既然承了阎承瑞的人情，那方鸿煊也会做到阎承瑞所求之事。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以自身为绝对安全的情况去竭尽全力偿还欠下人情的。
...
林间崎岖，尽管繁茂且厚重的树冠将大部分月光遮盖。然而在环绕于侠客周遭的萤火虫照耀下，倒不显得昏沉。
摩挲着手中那温润如玉的刀鞘，方鸿煊却是感慨万千。此番世界不管何等兵器，皆被分为了四等。
其中凡级最次，织鞋贩履，贩夫走卒身上防身之物便是此等品阶，军中刀剑斧钺亦不过堪堪达到良品。
寻常铸造工匠，耗尽毕生心血，能锻造出一柄极境级的刀兵便能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大师。
至于传闻中的无上级兵刃，最近一次被发现的时间是八十年前，且只是一把残兵。
这柄被交予方鸿煊的蹉靳刀则是难得一见的极境兵刃！
用于装载此等兵刃的刀鞘自然也非凡品，乃是根据兵刃性质，寻上契合材料特意铸造。
刀鞘上鸟兽眼眸处便是价值不菲的挫刃石，但凡兵刃稍有损伤，通过挫刃石的温养便能缓慢恢复。
待心绪平静，方鸿煊这才对照星象勘测方位。
“以阎前辈所说，这迷魂林虽能让人眼花缭乱，迷失其中，却无半分凶险。
只需与天上北斗七星相互印证，摇光星所在便是出路。”
辗转数次，却始终不得要领。一时无法从此地逃脱的方鸿煊心里不免泛起嘀咕。
“此地如此邪乎且迷魂林所占据面积颇大，莫非下方便是那地宫封锁的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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