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阳镇
李守静与李守心死死抵住门框,禽爪敲的木门哐啷作响,更有甚者裹挟两人的血肉探了回去。
“只是遗漏过来的几只,便如此凶猛。那侠客不会已经...”
三人心底微沉,李守静更是焦急万分。
清祯观自诩正统道门,最是忌讳欠下因果。若是那侠客因救自己三人而死于夜枭爪下。
那后果对于三人来说,比自己死在此地更为严重。
“师父,师兄。你们待在此地,我出去看看。”李守心沉声开口,其眼眸深处的火焰灼烧的愈发旺盛,宛若天神下凡。
“同去,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李守静瓮声瓮气答道。
谁知李守心却是赶忙拒绝,他侧目斜看两人:
“切莫忘了,我的招子能看的极远。只是出去查看一番,想来不会有危险。”
老道叹息一声,额头皱成了川字,却也不再多言。
瞅准缝隙,李守心纵身一跃,顺着窗柩钻了出去。
屋外
面容狰狞的夜枭横七竖八的沉尸于此,断翅,翎羽,鸟喙随处可见。
血液与碎木,铁屑,砂石混做一团,不停歇的冲洗着地面。
与其说夜枭们是被刀剑所伤,倒不如说是被人用蛮力扯开了躯壳。鲜血遍地,浸染了此处的泥土。
就连周遭的残垣断壁上也被捣腾上一抹血色。
被砍去头颅的夜枭正于血水中扑腾个不停。其侧方,早已卷刃的百锻精钢刀没入另一只夜枭体内,将它钉死在了瓦墙之上。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朝夕照出了浑身褴褛的劲装,以及那一双略显疲惫却异常冷冽的眸子。
“竟是厮杀了一夜!”
“此处夜枭怕是被杀了个干净。”
李守心这般想着,脚下卯足了劲,三两步便行至侠客身前。
“尚不知恩公名讳..”
望着李守心的眸子,方鸿煊心里起了莫名的烦躁与亲近之意。这让他不得其中奥妙。
与方鸿煊同样想法的还有李守心,两人虽是心中疑窦重重,却也是不约而同的淡漠此事。
“称呼某为方鸿煊即可,也不必唤作恩公。”
待到拾掇干净,重新换上衣袍,两人才折返歇脚处。
师徒三人滴水未沾,寸米未进,再加上夜间激战一番,此时难免腹中饥渴交加。
方鸿煊似瞧出了端倪,他从行囊中摸出油纸包裹的馍馍,分发给三人。又将马鞍上的水囊解下丢了过去。
“道长此番前行,欲往何处去?”
老道细细吞吃着肉囊,待到尽数吞下,又框框猛灌了几口清水,方才开口。
“贫道本想带着两位徒儿,前往临洮郡投奔当地的星云观。奈何世道不太平,一路颠沛流离,仅差毫厘便见了祖师。”
“又闻言青阳镇有乡绅豪强欺压百姓。若是有机会,怎么的也得惩恶扬善,还一方百姓安宁的。”
“不知方少侠又有何打算。”
“竟如此之巧,此等曲折怕是连那说书人也是不敢如此书写的,毕竟实属太过巧合。”
原因无他,不论是先前的何念薇还是如今的李性师徒皆是与那青阳镇扯上了联系。
就连方鸿煊案册上的第二桩案子也是出自这青阳镇。
“四处云游,仗剑天涯。”
最终,方鸿煊还是没有如实告知。
毕竟,他虽然是讨魔校尉,所到之处,隶属官差徭役不得阻拦。暗地里却也不便行事。
因此才有了埋甲轻装上阵之举。
至于四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可能再也不见。也不便如数家珍的往外倒腾自家事。
“穿过这个村庄,再往西走约莫十里便能抵达青阳镇了。道长,我们就此别过。”
“保重。”
“保重。”
三人对着侠客郑重行礼,这才离去。
...
青阳镇本是极具江南特色的塞西城池,青阳城。春日里,灞桥斜柳,雨濯烟尘。
城内亭台楼阁,依山傍水好似人间仙境。居住于此的百姓皆以此为荣。
然而,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光景了。
近些年边关不宁静,再加上天灾人祸纷至沓来。几经曲折,这坚不可摧的城池也如同那绚烂到极致的烟火,烟消云散了。
樯橹灰飞烟灭
昔日偌大的青阳城也仅有一条主街道得以幸存,化作了如今的青阳镇。
...
方鸿煊端坐桌前细细品味稠粥,不时夹上几根咸菜就着白粥卷入腹中。
许久不曾吃食一顿热饭热菜,方鸿煊也是颇为感叹厨子手艺如何如何上乘。
透过窗户能清晰看见,街道中央左侧建筑上的牌匾写着清幽坊字样的牌匾
牌匾下方站着一位富家公子哥,他身着锦绣,腰佩玉环,其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仆打扮的壮汉。
只是这名公子哥,皮肤苍白,深眼窝,高颧骨,神态萎靡,浑然一副纵欲过度,身子骨即将垮塌的模样。
街道旁早已有了人影,皆是织鞋贩履,贩夫走卒之辈。
“竟是又赌了一夜,怕不是万贯家财也不够他这般挥霍的,真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儿。”端坐在椅子上的短打糙汉眼中尽是艳羡。
他一手端碗,一手持筷。嘴里塞满了稀粥却也不曾含糊,鼓起嘴嘟囔着。
“嘘,你不要命啦!如今兵荒马乱,青阳镇谁人不知此间差役早已化作柳家的鹰犬?小心差役将你拿了去!”有人出声提醒。
糙汉闻言,面露惊恐。三两下喝完碗里的稀粥,便匆匆丢下一个铜板离去。
柳毅恒不曾多说什么,他仅是瞥向糙汉,身后的两名家仆便手提棍棒将糙汉从人群中攥了出来。
“公子,饶命。贱民一时嘴快,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饶命。”糙汉作势要给柳毅恒磕几个响头,却被家仆架住。
手腕粗的棍棒专门往糙汉头顶招呼,仅是片刻便鲜血淋漓,糙汉被打的遍体鳞伤,只见他出气多,进气少,若得不到及时医治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柳毅恒从怀中掏出一枚钱袋,随后他当着众人的面丢向了奄奄一息的糙汉:
“昨日手气欠佳,肚中正憋了火气。教训你这泼皮一顿,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这便是赏钱了。”
周围的人闻言,眼睛都泛绿了。仅是被殴打一顿,便能拿到几两银子。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