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困局寻生机，萧瑾逆乾坤

昏暗的牢房里，霉味和腐臭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萧瑾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粗糙的囚衣，胡子拉碴，形容枯槁。但他眼神明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丝毫没有被困境击垮。他反复摩挲着手中那封匿名信，薄薄的纸张几乎被他揉烂。信上的每一个字，他都已倒背如流，却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

“除掉后患……”萧瑾低声念叨着这四个字，脑海中浮现出宋盐商那张虚伪的笑脸。他想起在盐场看到的景象：盐商们表面上觥筹交错，称兄道弟，私下里却明争暗斗，彼此提防。他想起张伙计躲闪的眼神，李船夫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陈寡妇的低声啜泣……这些零碎的片段如同散落的拼图，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却隐隐指向一个真相。

“或许……”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萧瑾脑海中浮现，如同黑暗中的一线曙光。他猛地站起身，在逼仄的牢房里来回踱步，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宋盐商固然势力庞大，但并非铁板一块。其他盐商对他表面臣服，内心未必没有怨恨。如果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萧瑾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起来。他必须放手一搏，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抓住。他需要一个能够将消息传递出去的人……他想起狱卒老刘，一个嗜赌如命，却又胆小怕事的老油条。或许，他能帮上忙。

接下来的几天，萧瑾装作萎靡不振，对狱卒的盘问一概不答。暗地里，他却用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一点一点地收买老刘。他知道，对于老刘这种人，只有利益才是最有效的驱动力。

终于，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老刘答应帮萧瑾传话。他假借探望亲戚的名义，偷偷溜出监狱，将萧瑾精心编造的消息散播出去：萧瑾在被捕之前，已经掌握了某个盐商勾结官府，私吞盐税的铁证，只等时机成熟便会公之于众。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盐商们人心惶惶，互相猜忌，生怕自己就是萧瑾口中的“那个盐商”。他们私下里派人四处打探，试图弄清萧瑾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

宋盐商自然也听到了这个风声。他坐在富丽堂皇的书房里，脸色阴沉，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原本以为将萧瑾关进大牢，就能永绝后患。没想到，这个看似落魄的书生，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赵师爷，”宋盐商沉声说道，“去一趟大牢，探探萧瑾的口风。看看他究竟掌握了些什么东西。”

赵师爷躬身应道：“是，老爷。”他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揣测：这个萧瑾，究竟还有什么底牌？

宋盐商望着赵师爷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他低声自语道：“不管你有什么诡计，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盐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

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宋盐商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城西的几个盐商……他们，他们联名上书，状告王盐政贪赃枉法！”

宋盐商脸色骤变，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上，摔得粉碎。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状告王盐政什么？”

“状告王盐政……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操控盐价！”下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宋盐商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知道，萧瑾散布的消息起了作用。那些盐商们已经被他挑拨离间，开始狗咬狗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想到，萧瑾竟然在牢狱之中还能掀起如此风浪。

“赵师爷回来了吗？”宋盐商强忍着怒气问道。

“还没。”

宋盐商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萧瑾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才能做出应对。

就在这时，赵师爷匆匆赶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怎么样？”宋盐商急切地问道，“萧瑾说了什么？”

赵师爷压低声音说道：“老爷，萧瑾……他似乎真的掌握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他……他提到了一个账本，”赵师爷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说是一个记录了老爷和王盐政往来账目的账本，上面详细记载了老爷这些年给王盐政的……好处。”

宋盐商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虽然确实有给王盐政送礼，但那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根本算不上什么贿赂。萧瑾所说的账本，必然是伪造的。但问题是，他如何让别人相信这是伪造的？

“他还说了什么？”宋盐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他还说……他知道老爷和王盐政是如何联手操控盐价，从中牟取暴利的，”赵师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盐商的脸色，继续说道，“他还说，他知道王盐政是如何利用职权，打压其他盐商，让老爷一家独大的……”

宋盐商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知道，萧瑾这是在故意散布谣言，扰乱人心。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萧瑾的这番话，正戳中了他的要害。如果这些谣言传开，他将面临灭顶之灾。

“老爷，”赵师爷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宋盐商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如何对付萧瑾的时候了。他必须先保住自己。

“去，把王盐政叫来，”宋盐商沉声说道，“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赵师爷领命而去。宋盐商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心中思绪万千。他与王盐政狼狈为奸多年，如今却不得不为了自保，与他划清界限。

夜色渐深，宋府书房的灯火依旧通明。宋盐商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却一口也未喝。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封信上，信封上写着“王盐政亲启”几个字。

“老爷，”一个下人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盐政……他来了。”

宋盐商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信放进抽屉里，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下人应声退下。片刻之后，王盐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宋兄，这么晚了找我来，有什么要事吗？”

宋盐商抬起头，望着王盐政，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关于城西那几位盐商的状告……”他缓缓开口。

宋盐商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王盐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王大人，最近城西那几位盐商有些不太安分啊。”

王盐政故作不知，“哦？宋兄指的是他们联名上书状告我的事？”他轻蔑地一笑，“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话虽如此，可苍蝇多了也烦人，不是吗？”宋盐商慢条斯理地说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王大人，你我合作多年，彼此都了解对方的行事风格。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了，难免会惹人非议。”

王盐政脸色微微一变，他听出了宋盐商话里有话。以往宋盐商对他总是毕恭毕敬，送来的好处也从不吝啬，今日这番话，分明是在敲打他。

“宋兄的意思是……”

“王大人，最近风声紧，咱们还是谨慎些好。”宋盐商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地盯着王盐政，“有些事情，还是低调处理为妙。”

王盐政心中暗骂宋盐商狡猾，见风使舵。他明白，城西那几个盐商的状告，必然是受了萧瑾的挑拨。如今宋盐商想撇清关系，他岂能让他如愿？

“宋兄多虑了，”王盐政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挤出一丝笑容，“我做事一向谨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宋盐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王盐政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接下来的日子，宋盐商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王盐政，送往王家的“礼物”也比以往少了很多。王盐政自然察觉到了宋盐商的举动，心中愈发不满。他原本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想到，萧瑾竟然在牢狱之中还能掀起如此风浪，逼得宋盐商不得不与他划清界限。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赵师爷的建议，彻底除掉萧瑾。如今萧瑾虽然身陷囹圄，却依旧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王盐政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盐商们的管控也不像之前那么上心，甚至有意无意地放松了对他们的监管。他心中盘算着，既然宋盐商想撇清关系，那他就让宋盐商尝尝失去他的庇护是什么滋味。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狱中的萧瑾，敏锐地察觉到了宋盐商和王盐政之间产生的嫌隙。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一天晚上，负责看守萧瑾的狱卒老刘，照例给萧瑾送来了饭菜。老刘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对萧瑾还算照顾。萧瑾看着老刘，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老刘，”萧瑾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老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老刘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萧瑾，“什么事？”

萧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给城西张记杂货铺的张伙计带个口信。”

老刘犹豫了一下，“这……”

萧瑾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老刘手中，“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老刘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萧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什么口信？”

萧瑾凑到老刘耳边，低声说了起来……老刘听着萧瑾的话，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成了震惊，最后，他深深地看了萧瑾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牢房。

老刘拿着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可是他半个月的俸禄。他叹了口气，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萧瑾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说道：“老刘，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不愿掺和这些事。但你想想，如果这盐商之乱不平，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你我虽只是小人物，但也能为这盛世清明出一份力，不是吗？”

这番话正戳中了老刘的心坎。他虽然胆小怕事，但本性善良，也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和奸商的所作所为。他咬了咬牙，说道：“萧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萧瑾要老刘带的话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仓库钥匙，速送！”

张伙计收到老刘的口信后，内心十分纠结。他知道萧瑾的用意，是想拿到盐场仓库的钥匙，查清盐商们偷税漏税的证据。可自从上次被赵师爷威胁后，他一直惶惶不安，生怕被盐商们报复。

他来回踱步，内心挣扎不已。一边是萧瑾的嘱托和正义的驱使，一边是自身的安全和家人的安危。他想起萧瑾曾经说过的话：“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最终，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他知道，如果这次不帮萧瑾，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夜深人静，张伙计偷偷摸摸地来到监狱。他避开巡逻的狱卒，找到了老刘。老刘把他带到萧瑾的牢房前。

“萧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张伙计从怀中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给萧瑾。

萧瑾接过钥匙，仔细端详着。这正是盐场仓库的备用钥匙。有了这把钥匙，他就能进入仓库，查清盐商们隐藏的秘密。

“多谢张伙计仗义相助！”萧瑾感激地说道。

“萧先生，你多保重。我…我走了。”张伙计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萧瑾看着张伙计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将钥匙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金属的冰冷触感。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萧瑾借着老刘的帮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牢房。他按照张伙计提供的路线，朝着盐场仓库的方向走去。夜色笼罩着大地，周围静谧得可怕，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谁？”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