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戏班命案起，疑雾锁真相
萧瑾跟着气喘吁吁的衙役一路疾行，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渐渐隐没。到达庆春班时，戏班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像一锅煮沸的粥。
戏班班主刘一手，人称刘班主，早早便候在门口，一见萧瑾到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拱手作揖道：“萧大人，您可来了！小班真是蓬荜生辉啊！”他身形富态，一身绸缎衣裳在夜色中泛着光，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瑾拱手回礼，并未寒暄，直奔主题：“刘班主，听闻贵班出了命案，还请带我去看看现场。”
刘班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堆得更满了一些，搓着手说道：“哎哟，萧大人，您一路辛苦，不如先喝杯茶，休息片刻，这案子也不急于一时……”
萧瑾眉头微蹙，语气也冷了几分：“刘班主，人命关天，岂能耽搁？还请带路。”
刘班主见萧瑾态度坚决，只得干笑两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大人，这边请，这边请……”
他引着萧瑾穿过嘈杂的前院，来到戏班后台。后台一片凌乱，戏服、道具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刘班主指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萧大人，人就在这儿了……”
萧瑾没有理会刘班主的絮叨，径直走到尸体旁，伸手掀开了白布。
死者正是戏班班主刘一手，他仰面躺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周围的衣衫。
萧瑾仔细查看伤口，发现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刃切断，但伤口深处却有一些细小的划痕，像是被某种特殊的武器所致。他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这并非普通的刀伤，凶器恐怕另有玄机。
“刘班主，”萧瑾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刘班主，“死者身上的伤口，你可看出些什么？”
刘班主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小的也不懂…许是…许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萧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刘班主的反应，他注意到刘班主的手一直在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蹲下身，继续仔细查看尸体，突然，他发现死者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发现里面紧紧攥着一块碎布，布料的纹路和颜色都十分独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后台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萧瑾抬头望去……
萧瑾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戏服的女子站在门口，正是戏班的名旦小红。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袭华丽的戏服更衬得她光彩照人。然而，在看到萧瑾在查看尸体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小红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红的反应，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起身，拱手道：“姑娘可是小红？在下萧瑾，县衙小吏，正在调查刘班主…的死因。”
小红微微颔首，眼波流转，轻启朱唇：“原来是萧大人，民女见过大人。刘班主…他…他是怎么死的？”她说着，用丝帕掩住口鼻，似乎有些不忍直视地面的尸体。
“目前尚不清楚，”萧瑾语气平静，“还需进一步调查。”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小红身上，“姑娘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小红略作思索，摇了摇头：“民女今日一直在房中练功，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正是戏班的武生大虎。他满脸怒容，指着萧瑾大喊：“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我们的戏班乱查！刘班主已经去了，你还让他不得安宁！”
萧瑾眉头微蹙，语气依旧平和：“这位壮士，在下是县衙小吏，正在调查刘班主的死因，还请配合。”
“配合？配合什么！我们戏班的事，用不着你管！”大虎怒气冲冲，挥舞着拳头，似乎随时都要动手。
“大虎！”小红娇喝一声，上前拉住大虎的胳膊，“不得无礼！这位是官府的大人，我们应该配合调查。”
大虎虽然鲁莽，但对小红却言听计从，他愤愤地瞪了萧瑾一眼，最终还是收敛了怒气，站在一旁，但依旧满脸的不服。
萧瑾没有理会大虎的无礼，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戏班的后台虽然凌乱，但却并非毫无章法，一些重要的道具和戏服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这与刘班主死时的慌乱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班主遇害之前，可曾与什么人发生过争执？”萧瑾转向小红问道。
小红摇了摇头：“刘班主为人温和，从未与人红过脸。”
萧瑾的目光扫过戏班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惊恐，有悲伤，也有…躲闪。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戏班里，似乎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走向后台深处，那里有一间略显简陋的房间，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琴声。萧瑾轻轻推开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琴师正坐在一把古琴前，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
“老先生，”萧瑾轻声开口道。
老琴师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萧瑾，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是…？”
“在下萧瑾，县衙小吏，”萧瑾拱手道，“想向老先生打听一些事情。”
老琴师放下手中的琴，叹了口气，“唉…这戏班…多事之秋啊…”
“老先生可否告知，刘班主生前可有什么异常？”
老琴师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老朽…老朽什么都不知道…”
“老先生，”萧瑾语气坚定，“人命关天，任何线索都至关重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布，正是从死者手中发现的那块，“这块布，您可认得？”
老琴师看了一眼那块碎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
老琴师看着那块碎布，布料粗糙，染着暗沉的靛蓝，边角磨损得厉害。他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布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恐惧，也有悲伤。“这……这像是……戏班里用来做道具的布料……”他声音低沉，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萧瑾目光锐利地捕捉到老琴师的反应，他追问道：“老先生，您是否知道些什么？请您务必告知，这关系到能否抓住凶手，还刘班主一个公道。”
老琴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唉……年轻人，你还是不要问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好……”
“老先生，在下明白您的顾虑，但若人人都选择沉默，那这世间岂不是要被黑暗吞噬？”萧瑾语气诚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老琴师被他眼中的光芒所震慑，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这块布……我好像在哪见过……像是……像是大虎的……”他话音刚落，便猛地捂住嘴巴，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仿佛害怕被人听到。
“大虎？”萧瑾心中一动，这与他之前的推测似乎有所关联。他正想继续追问，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戏班背后金主的师爷——冯师爷。他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打手，一脸的盛气凌人。
冯师爷走到萧瑾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大人，我家老爷听说您在调查刘班主的事情，特意让我来给您带个话。”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萧瑾，“老爷说，这案子您就不用费心了，他会亲自处理，还请萧大人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后果自负。”
萧瑾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他冷笑一声，将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冯师爷，你家主子好大的口气，这可是朝廷的案子，岂容他说不查就不查？”
冯师爷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阴冷起来。“萧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是吗？”萧瑾毫不畏惧地对视着冯师爷的眼睛，“那在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惹不起谁。”
冯师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萧瑾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转身回到后台，继续寻找线索。他注意到后台的地面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但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就看到几个戏班的伙计拿着扫帚和水桶走了进来，开始清理地面。
萧瑾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戏班里，有人在刻意地掩盖真相。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正默默注视着他的小红身上。小红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警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萧瑾心中一动，或许，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他走向小红，正要开口，却见小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萧大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萧瑾的目光追随着小红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小红轻飘飘的话语，更像是一种警告，也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戏班后台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逐渐凝重的气息。萧瑾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上残留的痕迹。尽管伙计们已经清扫过一遍，但依稀还能看出一些凌乱的脚印，大小不一，深浅不同，显然不止一个人经过。其中一个较深的脚印引起了萧瑾的注意，鞋底的花纹有些特殊，像是某种特殊的靴子。他心中一动，这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他正要进一步观察，刘班主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萧大人，”刘班主堆着满脸虚伪的笑容，“您看这后台杂乱，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前台喝杯茶，听听我们戏班的名角唱戏？”
萧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班主：“刘班主如此盛情，在下却之不恭。只是这案子一日未破，在下心中难安，还请刘班主多多配合，早日抓住凶手，也好让刘班主安心。”
刘班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萧大人尽管查，戏班上下定当全力配合。”
萧瑾没有戳破刘班主的谎言，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心里肯定藏着不少秘密。他跟着刘班主来到前台，戏台上正上演一出热闹的武戏，锣鼓喧天，演员们身姿矫健，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然而，萧瑾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戏上，他的目光不时地扫向台下和四周，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举动。
他注意到，小红并没有出现在舞台上。按理说，作为戏班的名角，她应该参与这场重要的演出。难道她是在刻意躲着自己？萧瑾心中更加确定，小红一定知道些什么。
散戏后，萧瑾借故留了下来，他以询问案情为由，试图接近戏班里的其他人，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然而，每个人都对他充满了警惕，言语闪烁其词，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就连之前透露过一些信息的老琴师，也闭口不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萧瑾意识到，这个戏班就像一个铁桶，每个人都守口如瓶，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并非易事。他决定改变策略，从外围入手，调查戏班背后金主冯师爷的背景，以及他与刘班主之间的关系。或许，这才是解开这起命案的关键所在。
夜幕降临，戏班里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几个值夜的伙计。萧瑾悄悄地来到小红的房间外，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到小红正对着镜子卸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萧瑾连忙躲到一旁，心中暗道：看来，她比我想象中更加警觉……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一个黑影从戏班后门闪出，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靛蓝色的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