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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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诊断

“……桂?是你吗?”

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有些耳熟的呼唤,女孩儿眨了眨眼,望着眼前这一片毫无变化的白,又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她不是不想回头一探究竟,只是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被倒上了一大瓶黏糊糊的胶水,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阿桂?可以睁眼了喔!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宛若清冽的泉水卷走一切桎梏,女孩儿感到身上一松,她连忙睁眼,回头望去:翠绿的丝绸如同水草般摇曳生姿,四散的礁石上镶嵌着各种珊瑚、贝壳样式的宝石,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犹如绚丽的烟火在碧蓝海水中盛放——一切都和她刚来时没什么两样。

女孩儿长吁一口气,小声嘟嚷起来,“是梦?不就闭个眼的功夫……”

“……桂?阿桂!你是在发呆吗?现在还在检查中,还请专心看向孔洞喔!”

“啊、好!我这就来看!”被唤作桂的女孩儿迅速回过头,将眼睛凑近面前这块礁石的孔洞——“我看见了……”她看着另一头在无数光线下尽情舞动的两只棕褐色触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两只触手像海草一样左右摇摆?”

桂开始怀疑自己仍然沉浸在那个怪异的梦境里。

“别怕别怕,我这就——触手?”医生柔和的语调猛然间变得尖锐起来:“……等等?你确定,是触手?!”

这声音刺得桂的耳朵一阵阵发疼——喔!会疼的话,眼前的怪异触手就不是梦吧?

桂想着,下意识回答医生道:“唔,是的?”

“这样……抱歉阿桂,刚没吓着你吧?我还是过于激动了,只是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你能再跟我描述下它们的模样吗?”

“没关系的医生,它们——”桂回过神,眯了眯眼睛,在迷离的光线中努力分辨着,“软软弹弹的?以及,看起来是棕褐色的。然后,虽然有点看不太清,但是能感觉上面有吸盘在动。”

“吸盘……喔、我可怜的小阿桂。这么说,的确是触手没错,看来你病得有点严重呢……”医生的声音听上去隐约有些颤抖。

“不过,请相信魔法的力量!我来先治治看,这期间,阿桂能再和我详细说说你之前的症状吗?”

“啊、好的医生。”桂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稳了稳心神,尽力回忆道:“我的症状……大概是能看见‘不祥’身上的光链?不过说到底,我也只见过那一只‘不祥’,而且那光链也特别黯淡。哦对,还有!我似乎能看见光链里的光在流动?呃、就是有的向光核流,有的向自己流,还有的互相流,就像是——”

正当桂准备拿眼前触手身上的光链解释时,一束强烈的白光顺着光链涌入触手,下一秒,触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法?这就是您的魔法吗?”桂揉了揉眼睛,望向孔洞空荡荡的那头,大声惊叹道:“嘿!医生!它们不见了!这种不会痛也不用吃药的治疗真是太棒了——多亏了斯凯夫妇!对了,他们都说我会这样是因为天天盯着光核瞧,给眼睛瞧坏了,真是这样吗?毕竟好像的确没有谁会看到我说的这些……”

“阿桂,你先别急。”医生出声打断了女孩儿的喋喋不休,“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触手怪的本体,它对你的影响还需要长期治疗才能根除。至于病因,目前我也不太清楚,但有可能它们就是趁你盯光核的功夫,藏到眼睛里去的。”

“这样啊……不过,长期治疗?还是要吃药吗?”桂的脸皱成了一团,她是真的很讨厌药——虽然她从来没有吃过。

“医生、那个,我……”就在桂想着该如何拒绝医生给自己开药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落入了她面前的孔洞中。

“放宽心吧,不用吃药。”医生略带笑意的声音在水波间回荡,“只要长期佩戴这串珍珠手链,阿桂眼睛应该就会好起来的。来,戴上试试吧。”

“这么好?谢谢医生!”桂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伸手,依言将洞中的手链摸出——

“呃……珍珠?医生,你确定是我手上这条吗?”桂蹙起眉头,试着将这条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在这个领域过于璀璨的光照映射下,那一个个大小不一,凹凸粗糙的小珠子显得愈发黯淡无光。

“哈哈,虽然样式难看了些,但是它没错。那些精致圆润的珍珠,远不如你手上这些结实耐用,是藏不住多少魔法能量的。相信我阿桂,它会助你早日康复。那么接下来,算上这次魔法治疗的诊金,作为交换,还请阿桂将你的宝石项链取下,放回洞中吧。”

“我的……项链?”闻言,桂有些意外,她低头看向那条与自己一同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宝石项链:一颗颗嫩黄色的花形碎钻闪闪发光,就像是在自己的胸前绽放了一片梦幻的桂花林——是不是,不太划算?

正当桂踌躇之际,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她的脚跟处传来:“抱歉打扰了,请问魔法医生在吗?”

“啊是、她在!但我还没结束,请您再等会儿……”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桂浑身一激灵,边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边低下脑袋瞧去——

不知何时,一只兔子蹲在了自己脚边。它那双半睁着的黑眸直直望向自己,姜黄枯燥的毛发凌乱地堆成一团,长长的耳朵耷拉至地面,略显扁平的鼻头边挂着几根蓬松的胡须,胸口隐约透出向着光核流动的光链……黯淡的,光链?

“喔!是你!”桂忍不住惊呼。

“是我?你认识我?可我怎么……”

兔子嘟囔着歪过头,睁大双眼打量起女孩儿来,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他垂下脑袋阖上眼,耸耸鼻头道:“喔对,是因为‘不祥’的传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