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但敢胡练，腿给打折
旭日东升，云淡风轻。
钟声才一响，杂役弟子将将打开门，陶钧便来了堂外。
他也不急着进去，只是在门外渡步。不多时，其余执事、管事陆续到来。
孔凝之打着哈欠：“陶师兄，今日让来这般早，有何交待？”
“不急，先等张师兄！”
话音将落，远处出现一道身影，张胜气定神闲，缓步而来。
几句寒喧，张胜率先进了内堂，待众执事坐定，陶钧从腰中解下百宝袋。
只当是要看什么器物，但倒出来后，却是六颗圆溜溜的晶珠，璀璨夺目，玲珑剔透。
灵晶，且是中品？
六颗便是六百晶，录功堂上下一月的俸禄也就这么多。
众人不解，张胜指了指：“昨夜由吴师姐赐下！”
吴师姐来堂中寻摸器物，又非第一次，何时有过赏赐？
稍一转念，便知原委：看来昨日的那柄刻刀与青石，甚合师姐心意！
“赏给李承的？”一众人不由咋舌，“怎这般多？”
“非也！”张胜摇摇头：“自管事至杂役，人人有份！”
“竟有这等好事？”孔凝之搓搓手，“如何分？”
“月俸多少，便分多少。”
“啊？”
众人齐齐的愣住。
说心里话，昨天那两件，他们真心没出几分力。便是人人有份，也是该李承拿大半，至少拿一半，而后再分。
但按月俸分派，李承才能拿几晶？
一时间，几位执事面面相觑，大都是一副“这么分，不太好”的模样。对视了好久，孔凝之转转眼珠：“师兄，如此分赏，怕是不妥！”
“为何不妥？”
“李师弟性情宽和，虽不埋怨，但说不好就会由此生了隔阂。再者，吴师姐那里也不好交待！”
其余人纷纷附和。
张胜暗暗点头：不枉李承赤诚相待。
他又笑了笑：“正是李承提议，才如此分派：他称吴师姐另有赏赐，好处不能全让他一个人占了……故而诸位师弟无须多言，拿着便是！”
咦，竟是这样？
但足足数百晶，他不吃不喝也得干十多年，李承说分就分？
感念之际，陶钧已将灵晶兑开，先分予执事与管事，再由其分给其下弟子。
将将分完，恰恰好，李承也进了堂中。
无论是执事，还是弟子，见他皆是拱手道谢，一时欢声笑语，谢声不断。
李承也不居功，一一回礼。
遂尔点卯，张胜又称，月末这几日由李承主事复鉴。众人竟齐声应诺，半丝犹豫都无。
一是李承能耐如何，有目共睹，其余人不敢说，比之孔凝之，定然是要高一些的。
再者举堂上下皆知，张胜让李承复鉴只是其次，为吴师姐寻摸性灵之器才是重点。这刚刚才拿了吴师姐的好处，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无人置喙不说，竟比往日还要勤快几分。
待人散了，张胜将李承叫到一侧，陶钧往袖子摸了摸，掏出两块灵晶。
李承瞅了瞅：“师兄，昨日不是说好全分了吗？”
张胜笑笑：“还余两块，也不好分，且你为首功，若是只拿几晶，着实说不过去！”
陶钧拍到他手里，又笑：“孔师弟虽不怎么着调，但有句话没说错：你不多拿一些，吴师姐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也对。
李承道了声谢，装进了百宝袋。
倒非他高风亮节，而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若无这些灵晶，张胜分派他今日复鉴，既便无人置疑，怕是心理也会嘀咕：
李承鉴术高超不假，总归还是杂籍。张师兄为了讨好吴长老和吴师姐，脸都不要了？
现在多好：轻轻松松，就多赚了一月俸禄，要还有，这样的杂役多来几个。
而由李承复鉴，而非录册，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去了。
于私，就如昨天的三件，想不录册就可以不录，也就不用担心信息外漏。自然也不怕有人追究，李承和吴遥拿去的器物用到了何处。
于公，随便来个一两件蕴含灵性的器物，吴瑶定会像昨日那样处置，一进一出，不又是几百上千晶？
雨露均沾，才能和光同尘。
装好灵晶，进到堂中，张胜让孔凝之给李承打下手。
他是管事，李承只是弟子，孔凝之非但没有不愿，反倒欣然应诺。
而后巅儿巅儿的跟在李承身后：“吴师姐许了你什么好处？”
“次境的入门功法！”
“怎这么早？”孔凝之嘀咕着，仔仔细细的感应了一下。
但然并卵，自他上次一通胡乱指点，李承体内气机乱的一踏糊涂，时而五重，时而六重，时而又是七八重。
无法感知，孔凝之索性做罢：“你才几重，师姐就赐次境的功法？”
李承稍稍一顿：“九重中期！”
“啥？”
孔凝之眼角猛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他当然听见了，只是不敢置信：“半月前，才是八重？”
李承含含混混：“师姐赐了几颗丹！”
怪不得？
参天峰擅炼丹，内外两堂丹房中近半的丹药都来于此，吴师姐又是真传弟子，什么样的丹药没有？
就李承初境的修为，随随便便赐下一丸，就能助他提升好几重。
孔凝之恍然大悟，眼中尽是羡慕之色。遂尔转转眼珠，正想问什么，神色顿时肃然，又往下一揖：“吴师姐！”
李承连忙转身。
门口，吴瑶若有深意的看着他。
“师姐早！”李承连忙笑笑，拱手施礼，“怎不见紫燕师姐？”
“去替你寻几样适用的器物，稍会便来！”
“多谢师姐！”
吴瑶摆摆手，又叹口气，而后进了里间。
孔凝之一头雾水：“师姐何故长叹？”
“我也不知！”
李承嘴上说不知，其实心知肚明：本是扯虎皮作大旗，却不想被老虎撞了个正着？
撞破就撞破吧，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正暗暗猜忖，内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李承！”
孔凝之捅了他一把，李承往里走去。
吴瑶端坐案后，张胜和陶钧侍立一旁。
她看了李承一眼，手伸进袖子，取出一本线装小册。
蓝皮封面，半新不旧，左首三个篆字：《六合谱》。
只是一眼，张胜和陶钧眼中便泛起了光。
往前一推，册子滑到李承面前。吴瑶目光冷清，神色肃然，左右看看张胜与陶钧：“盯着些，李承但敢胡练，腿给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