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面对自豪的文森特，麦克斯韦冷笑起来，“想也不用想，文森特，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个方案的。”

“为什么，大臣？”文森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麦克斯韦，“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对外放出的公告中增添几笔，就能支撑整个部门正常运转，有何不可？”

麦克斯韦在心中默默摇头，若是想法比较简单的家伙，像是贝林那种人，面对文森特的说辞可能就轻易地相信了，但麦克斯韦可不是那种人。

公务员的编制有一个特点，它的削减极为困难，如果你想要增添公务员的编制，你需要面对的是一个有些繁琐的行政流程。但如果你想要削减公务员的编制，那你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对你充满恶意的政府和数之不尽的公务员对手。

别看纳贝尔现在和农业部闹得这么僵，但他可不是认死理的人，等到对方放弃了针对农业部的行为后，眼下这200人空转的编制，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真正的岗位了，永远不要小瞧这些秘书长扩张自己部门的野心和想法。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的话，麦克斯韦也不一定会拒绝文森特的这个决议，毕竟只有自己还能坐在这个农业部上的位置的时候，自己才能为这些麻烦苦恼，但如果自己下台了，可就连苦恼的机会都没了。

麦克斯韦烦躁地将桌边的报纸甩到文森特挺起的胸膛上，“你先给我看看这份报道。”

文森特有些奇怪地打开报纸，轻声念出报纸头条上的巨大加粗的标题，《行政部再出新招，预计在一个月中陆续裁撤600位闲散人员。》

文森特有些惊悚地盯着麦克斯韦，“大臣，您什么时候给我释放了幻象法术？”

麦克斯韦翻了一个白眼，“在你的梦中，文森特。”

由不得文森特如此怀疑，实在是他看见的新闻实在是太过难以置信。要知道行政部是什么部门？那可是众所周知的巨无霸部门，自从十五年前的那位铁血首相为了更好地推行自己的政令设立了这个部门之后，它就从来和精简没有关系。

在那位首相的设想中，行政部更加类似于一个衔接的纽带，负责将自己的命令绕过首相办公室，精准地传递给每一个需要收到命令的部门，并实时监督它们确定它们能够稳定推行政策而非互相掣肘。

但在那位铁血首相出乎意料地落选之后，行政部的膨胀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作为一个有权利接触所有部门的部门，行政部天生具有扩张的权力，而历代行政大臣也不负嘱托地在行政部秘书长的“协助”下，将行政部原本的监督权高效率地转换成了实际行动权。

现在的行政部已经是一个侵吞了大半法务部和交通部、小半外交部和其他部门的庞然大物了，而且迄今为止这只触手怪扩张的步伐也没有停止。今年年初还没更换首相的时候，文森特还记得行政部秘书长在醉酒后向自己吹嘘，说他今年要再招募四百位同僚，谁能想到如今他反而还要削减六百位同僚的职位呢？

过了许久，文森特才勉强接受了这条消息，在报道之中，是行政大臣目光长远，发现了如今行政部的过度冗杂和臃肿，在秘书长的建议下决心自我健身，刨除掉那些不健康的部分，面对行政大臣深谋远虑的想法，所有行政部成员举双手支持大臣。

文森特摇了摇头把这张报纸递回到办公桌上，这份报道除了部门和实际效果没说错之外，其他全都是粉饰过的，没什么参考价值。在这条看起来轻松简单的公告背后，不知道是行政大臣和秘书长多少次明枪暗箭的对抗，绝对不像是报道里说的那样简单。

“知道我给你看这份报纸的意思吗？”麦克斯韦看向文森特，得到的却只有迷茫的摇头。

麦克斯韦淡淡道，“你是想让我在公众中宣布，在这个行政部带头撤裁六百人的月份里，我骄傲地宣布，我们农业部不仅没有削减人数，反而还要扩招，而且人数翻了整整一倍？”

文森特的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在这个提案中他忘记了或者说故意忘记了麦克斯韦在这个应对方法中的位置，如果麦克斯韦也忘记了这一点，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只可惜他还是点明了这一点。

在行政部这条冲击性的消息之后，其他部门不说应和地削减人数，也该发文诉苦，表示自己不是一个能轻易削减人数的部门。而在这个时间点宣布扩招，那毫无疑问是在打行政大臣和首相的脸，麦克斯韦距离下台可能也就更近了。

“文森特，你要明白。”麦克斯韦眯起双眼，面目阴森地凝声道，“作为一位时日无多的老人，我能干出来的事情也许你想都想不到。若是我因为宣布扩招而被摘了这个职位，那请你相信，你一定会在我离开农业部之前换一张办公桌的。”

此时擦拭完眼镜的碧翠斯也抬起头来，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的一柄纤细的小刀，修理着麦克斯韦放在她腿上的手指甲，但文森特总感觉那柄小刀的刀尖，似乎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听见麦克斯韦明晃晃的威胁，文森特肝颤地连忙点头，他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这位老者没有子嗣，也没有法定的继承人，他手中没有任何要交给别人的财产或是政治财产，如果自己真是让这位老人政治生命彻底落幕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自己肯定自身难保。

文森特连忙摇头，“大臣，您可要相信我的忠心啊，我们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当时在会客厅里也是我第一脚踹的纳贝尔。”

“你慌什么？”在敲打完文森特后，麦克斯韦那原本阴森无比的面容突然舒展开来，温和地说道，“你看，我这里就有一份新的财政计划，也许刚好能解决这次的问题也说不定呢？”一边说着，麦克斯韦又将自己刚刚还在撰写的草稿递给文森特。

文森特诚惶诚恐地接过文稿，在简单地阅读后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麦克斯韦，“您真是这样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