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父子
两节车厢连接处。
张浩正暗中透过玻璃观察着车厢内部的景象。
这么多人一起合作干活，正常来讲互相之间总会发生交流。
但从张浩到来时算起，这些半大孩子之间竟然没有任何交流，就连简单的眼神的对视都没有发生。
这让张浩有些诧异，随即他便注意到了一些违和的的地方。
稍微留意一下这些孩子的动作就会发现，他们的行动略显迟缓，完成一个动作之后总会微微停顿一下。
动作之间的衔接很不流畅，就好像被人施了术法的提线木偶一样。
正当张浩皱眉思索之际，身后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心中翻涌的思绪，他回头看去。
在几声急促脚步声传来以后，一道身影从张浩身后的车厢顶部跳了下来。
来人正是王三更，张浩一把将他拉到身边。
看着王三更投来的目光，张浩对其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透过玻璃看车厢内。
王三更探头看了一眼，他没有张浩那种能够强化视力的特殊真炁，仅仅看到黑暗的车厢内有些人影在活动。
随后他连忙缩回脑袋，嘴唇开合，用真炁传音问道：
“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去把这群小贼抓起来？”
张浩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样用真炁传音回道：
“再等等，我看着这些孩子的状态不太对，有些像是被人控制了。”
王三更闻言眉头一挑，复又探头看向车厢内，仔细观察了一下离车厢门最近的那两个孩子，也是看出了些不对。
他转头看向张浩，说道：
“你是想让这些孩子带我们去见那施术控制他们的人？”
张浩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王三更略微思索之后，压下了心中想要找回被偷之物的急躁，耐着性子与张浩一起等待起来。
这些被控制的孩子虽然略显迟钝，但毕竟有十来个人，翻找完一整个车厢的速度并不慢。
而且他们因为身高原因压根儿够不着行李架上的东西，他们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乘客和被他们放在身边的物品上。
因此他们实际上只需要翻找这车厢内一半的物品。
张浩和王三更暗中跟着这些孩子走过了一节又一节车厢，他们身上的包裹都变得鼓鼓囊囊起来。
到后面他们甚至只能单独分出几个孩子来拿着偷来的财物。
终于，这些孩子停了下来，机械的排成队来到了一节极靠前的车厢门外。
里面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主动打开了车厢门让他们一个个进入了车厢。
最后一个扛着大袋财物的孩子在进入车厢后，还不忘回头带上了车厢门。
张浩此时正和王三更一起站在后面那一节车厢的顶部。
听着前面传来的清晰蒸汽机响声，张浩知道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来到了头等车厢的末尾。
王三更看到已经找到了正主所在的车厢，抬腿便要跳下去查看，但却被张浩伸手拦了下来。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张浩，只见张浩递给他一张符箓，示意他贴在身上。
“这是敛息符，有隐藏气息和隔绝声音之效。”
王三更伸手接过符箓，尝试着注入真炁激活，随着符箓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他的周身出现了一层无形的能量罩。
感受了一番这能量罩的作用，王三更用意念解除了周身的能量罩，对张浩感叹道：
“你小子身上稀奇古怪的符箓怎么这么多！”
张浩笑了笑，回道：
“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王三更闻言挑了挑眉，颇为惊讶。
随后两人便直接跳到了那些孩子进入的车厢上，有着敛息符的遮掩，两人在车厢顶部行走，车厢内的人却听不到一点声响。
张浩运转真炁仔细听了一阵，确认车厢内说话之人的位置后，他便取出一捆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身上，另一头交给王三更。
他示意有些懵的王三更拉着绳子，随后在自己身上又拍了张符箓，眨眼之间他的身形便消失在王三更眼前。
看到那悬浮在空中的绳子开始往车厢一侧飘去，王三更顿时明白过来张浩要做什么，连忙抓紧手中的绳子。
随着悬浮的那一头跃下车厢，绳子瞬间便绷得笔直。
张浩有些低估了自己落下的力道，王三更一时间竟有些抓不住，让绳子滑落了一节。
王三更手中急忙加大力量，稳住绳子后又往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这才彻底将绳子牢牢抓住。
而另一头的张浩因为绳子滑落了一节，待他身形稳住之后发现整个人已经落到了车窗以下。
他伸手够了几次才抓住窗沿，用力扒着窗沿这才将自己往上拉，终于让脑袋超过窗沿看清了车厢内的景象。
入眼是许多袋子和箱子，从其显露的开口处乐意看出里面装的都是些瓜果蔬菜，车厢墙壁上更是挂着不少香肠、腊肉之类的东西。
这节车厢应该是这列火车储存食材的地方。
车厢中间颇为宽敞的过道上，那些半大的孩子正在排着队缓缓向前，而在队伍的前方正则站着两个人。
排到前面的孩子会将身上或背或拿的袋子放在那两人面前的地上，随后便走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站好。
那两人其中一人是一个抽着旱烟、有些驼背的黑瘦老头，另一人则是个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
见此情形，张浩便运转真炁入耳，仔细听着车厢内的声音。
那个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看着面前越堆越多的袋子，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眼神中尽是贪婪之色。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蹲下身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看到袋子内东西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便亮了起来。
只见那汉子将双手插入袋子中，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后，他从袋子中捧出了一把大洋，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小首饰。
他捧着手中的财物转头看向身后的老人，兴奋的说道：
“爹，你看，咱们发了！”
那黑瘦老头见此也露出了笑容，看着这么多财物也是心情大好，下意识的抽了两口手中的旱烟。
那汉子微微打开手掌，露出一条缝，看着手中捧着的大洋从缝隙流出，落回到袋子中，与袋子里的东西发出钱币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声响让那汉子颇为陶醉，他眼中的贪婪之色愈发浓郁，只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爹，不如咱们把这些财物都弄走吧？”
“大不了之后咱们进山待两年，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有这么多钱，到时候咱们去哪不都是过神仙般的生活。”
那黑瘦老头闻言顿时一滞，缓缓拿开了已经送到了嘴边的烟斗，眼神变化，显然他对儿子的提议有些心动。
但他毕竟风里雨里在江湖上讨生活了这么多年，权衡利弊之下理智还是压过心中的贪念。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
“这次枯泽而渔捞的已经够多了，这是你老子我金盆洗手之前的最后一票，不能再让同行们看了笑话。”
“该分润出去的还是要分润出去，没有那些铁路上内部人员的帮助咱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况且你老子我虽然不干了，但你不还得继续干吗？做事不能做绝，都是在铁路上讨饭吃的，以后你也要跟这些人维持好关系。”
那汉子闻言略有些失望，但他眼神闪动，心中贪念始终压不下去。
本着自己没法把蛋糕全吃了就想办法把蛋糕做大的原则，他起身对那黑瘦老头说道：
“爹，要不咱们把前面那几个头等车厢也收拾了吧？”
那黑瘦老头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露怒色，伸手一烟斗敲在了自己儿子头上，生气的说道：
“我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
“后面车厢的普通人丢了东西撑死了上新闻报纸，而且铁路上的都收了咱们钱，有他们帮忙，普通人想闹也闹不起来。”
“况且有这些孩子当替罪羊，再加上铁路上朋友帮忙运作，这事很快就会过去。”
“但是前面头等车厢里的人非富即贵，咱们要是偷了什么大人物的东西，你觉得铁路上的那些人能顶得住压力不把咱们吐露出来吗？”
“就算能顶的住，他们会为了咱们去得罪那些大人物？”
“而且那些大人物谁手底下没几个异人卖命？到时候就算你躲到深山里人家也能找人把你揪出来。”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看着这个贪心不足的儿子，黑瘦老头越想越生气，手上烟斗不住的用力敲向儿子的脑袋。
那汉子连忙用手臂护住脑袋，口中连连求饶。
“爹，我知道错了，您别打了！”
又敲了几下后，那黑瘦老头才略微消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他便注意到刚刚用力太大，竟然把烟斗中的烟都震了出来，对着那不争气的儿子冷哼了一声后，就开始重新往烟斗里塞烟丝。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那贼眉鼠眼的儿子在他移开视线之后，偷偷收起了刚才悄然留在手中的两枚金戒指。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往那一堆袋子上放了一个小皮箱。
那小皮箱分量不轻，砸在装着钱币、首饰的袋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瞬间便吸引了那父子二人的注意。
而此时正趴在窗外的张浩看到这熟悉的小皮箱也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