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初现
太清仙宫,九宸峰。
峰顶之上,一位身形消瘦,背负长剑的老者正以法门监视诸峰,身后的慕兆南手持剑图,正与其请教着。
“师父,我总觉得「变阴阳」的剑意仍有不足之处,虽能剑法多变,可遇到倾势而来的剑招,万变难敌至简......”
慕兆南沉吟了片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背剑蒙眼老者冷然打断。
“水火谁克?术剑何强?天地哪阔?徒儿,你不过输了一场,未免有些着相了。”
慕兆南骤然明悟,并非自己的败因不全为「变阴阳」被那竹狸拾肆克制,而是自己剑道略逊。常言道,水能克火,可若是火修明悟火之真诀,反能制住水法。
正细心体悟之际,蒙眼老者眼眸一凝,骤然从蒲团上跃起,慕兆南也随其目光看去,只见一道剑霄自下而上,洞开了数层流云。
这可非同寻常,太清诸峰剑间施有禁制,其流云中也蕴有剑罡,想要将其洞开,若非是修为高深,便是剑意超然。
“惊艳!”
蒙眼老者浮于半空中,开口夸赞道。
慕兆南也被这剑意所吸引,可思索了诸多剑藏,未曾有见过这般剑意,回神过来时,才察觉到那是外门小比之地。
外门?难不成是那位竹狸!
慕兆南仓惶行了一稽:“师父,弟子......弟子想去看看。”
蒙眼老者瞥眼颔首:“你是该去看看,如此绝死求生的剑意,正好破你踌躇虚妄。”
慕兆南闻之,足尖点地,竟是用上乘遁术向山下行去,此处距离小比之处不算近,若他全力施为倒是能在数个时辰内赶到。
可刚才行到半途,却见眼角浮白一现,雷光交错间,一道身影从他身后窜过,随后立于他身前将他截停。
慕兆南皱眉停下,看到来人时,又舒展开眉眼来,由衷笑道:“祁江师兄,你回来了?”
那痞气道人上前与慕兆南亲切相拥,洒然大笑道:“一别十年,连小慕你也凝得剑丹了,可喜可贺!怎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
慕兆南心中也是急切,便将竹狸与剑意之事同师兄祁江说了,祁江挠了挠腮边髯须,轻笑了两声:
“你现在赶去,人也已经走了,况且掐算着时间小比还有数场,也不急于一时。”
慕兆南无奈一笑:“早些见到总是好的。”
“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那竹狸吗?此事还不好办?”祁江拍了拍慕兆南肩头:“你还记得我外出历练,是因为被我师父驱出内门了吧。”
“呃,确实如此。”
祁江朗声长笑:“那我现在不就是外门弟子了?今日我报名小比还来得及,届时遇到那人,你从旁观看不就能识出了吗?”
“这!于理不合吧。”慕兆南头皮发紧:“师兄你当初就因为争强好胜,才被遣出的内门历练修心,如今好不容易回返宗门,怎又急于比斗?况且师兄之修为,已是出神境了吧。”
“无妨,压低修为即可,院监我去说明就是。”
听闻此言,慕兆南也只能默然认下了。
反观李桐这边,昨日他又花费了一日,钻研了一番这炼器之事,第二份材料他并未选择继续炼制「霁光宝印」,而是尝试炼制了更难的「青阳珏」。
不出意料,他失败了。
“啧,单只是制材一事上就忒多讲究。”李桐看着炉中已被烧为废石的宝材,不由得心痛:“也罢,能首次便开炉便能炼出「霁光宝印」,已是走运。”
回返庐中,李桐开始澄心静气,明日便是小比终局,自己势必要拿下魁首,这才能入得内门,待到入内门之后,自己才能够真正接触到玄奥之法。
养剑经运转之间,李桐下丹田内两枚叶剑胚正如阴阳双鱼般旋转,如今他既可以随心发出乾阳或坤阴剑炁,亦能使用混元剑炁。
这是他体内两枚剑胚已然圆融的表现,这也无足怪也,若是两枚剑胚还彼此攻伐,他也活不到现在。
李桐张嘴欲言,却又闭口,可那白衣“李桐”却已经从他身旁显现出来,笑着言道: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若即若离,似合似分,你我也是如此。”
李桐眉头紧皱,竭力不愿与那白衣“李桐”交谈。
“你便是我,我亦是你,你之所想又怎瞒得过我?”
被说出心事的李桐表情愈发阴沉:“你不过是我的幻念罢了。”
“李桐”深奥一笑:“确是幻念,你很快便知道玄君真法的奥妙了。”
“够了!散去!”李桐语调中略有薄怒。
“李桐”并不再多言,依旧是面带笑容,跨步融入李桐体内。
残剑,玄君七侯秘经,还有暗中要谋害自己之人,随着隐秘越发多,李桐也觉得自己修行路也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此时一道天光照进庐中,一夜已是过去,李桐站起身来,压下重重心事,往小比场地赶去。
今日的小比场地简直是人山人海,除去了各院各庐的外门弟子和童子,甚至是诸峰的内门弟子也前来观战。
一方面是三日前那道剑霄,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真武荡魔剑」,几乎是所有在伯奇幻境中斗剑的剑修,都聚众前来一观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位完成了五十胜的竹狸。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祁江师兄的回归,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竟委身参加外门小比,据说所为的便是眼中那剑修是不是竹狸拾肆。
见到如此多的弟子参与,门内的道君也是来了数位,皆是要看看太清又出了何等惊才绝艳之辈。
慕兆南与颜歆站在一处,前者垂袖等候,后者抱剑观望,其余的剑修也都聚集他们四周,不断地窃窃私语。
这时一道仙舟落下,其上走出了两名道人,引的众人惊叹。
“竟是戒律院主孟伯阳孟道君,还有玄宝院原著徐丹阳徐师伯。”
“也不出奇,据说那李桐便是徐师伯教出来的。”
“道友说笑了,丹阳师伯的丹道天赋在太清却是高绝,但论及剑道就一言难尽了,且诸道君中,只有他的修为还是入化......”
这人话还没讲完,只觉身后突有如芒刺骨之意,回过头时看到戒律院的孔元正站在他身后。
“我再听到你不敬师长,便请你到戒律院小坐几日。”
言罢,撇下满头大汗的几人,向慕兆南两人走去。
慕兆南见他过来,淡笑一声:“少见你这么置气。”
孔元冷哼一声:“丹阳师叔与孟师同出一门,我自要维护。”
“嗯,此言有理。”颜歆从旁点了点头,骤然对孔元发问:“所以你师叔的这位弟子,到底是不是那竹狸。”
慕兆南也是也反应过来,孔元作为登记之人,自是知晓所有人背后身份的。
而孔元却不答话,只看向台上,点首示意两人:
“要开始了,且看这场龙争虎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