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逆亡!
窗外的罡风又盛,原本在窗口仰望着外面阳光李桐将身上的仙衣裹了裹,默默的回到了石室中最黑暗的角落里。
风过鬼啸呜呜,偶尔有几缕从窗口漏入,将整间石室的真炁都搅的锐利起来。李桐尽量将身躯缩起,只为捱过凌迟般的苦痛。
有时候李桐会暗自思考,当初菩提祖师所说的三灾之一,或许自己现在就尝到滋味了,只可惜过了此灾,他也不会如孙大圣那般寿与天齐。
今日的罡风比往常还要烈上三分,李桐叹了口气,这种时日总是有的,长则数月,短则数天。
罡风中的剑意不会自行消散,只会在室内不断盘桓,解决的办法唯有将其纳入丹田中炼化。
李桐站起身来,此刻的他苍白干瘦,身上的仙衣也在一年半的时光里变得破破烂烂。盘坐在石室之中,他开始运转起养剑经,吐纳那几道剑炁。
这感觉就好似吞下数柄锋锐软剑,即使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李桐,依旧感到痛不欲生,而这仅仅还只是开始。
那几道剑炁入了丹田,体内的两把剑胚误以为有其他的剑胚又要来争夺他们的位置,果不其然开始动荡起来。
这时候的李桐还要竭力运转养锋篇的口诀,让两枚剑胚将丹田中的剑炁磨灭,再吸取到他的气轮之中。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腹中磨碎玻璃渣一般,随着这个过程的进行,李桐青筋暴起,几乎忍不住如兽般低咆出声。
在持续了数个时辰后这一切才结束,李桐虚脱的瘫倒在地,喘息了片刻后再次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一开始残剑中还有人能陪他说说话,安抚他几句。可随着他愈发虚弱,残剑中的三魂好像也受到影响,没法唤出魂魄了。
他的真炁在这一场场酷刑般的修炼中愈发锐利、愈发充盈,并在前几日突破到了气完境。
除去罡风的磨砺,还有黑暗孤寂与自责的折磨,带来的则是李桐道体上的极度虚弱,这种感觉和气完境中满溢的真炁相冲突,让李桐甚至诞生了抛却这幅孱弱肉体的想法。
这样下去,或许先撑不住的是他这具身躯。
“喂,你的东西。”
仿佛是幻听的声音传来,李桐抬起头,看到石室的门打开,守崖弟子向他抛来了一个储物袋。他连忙接住,这是徐仙师以养护他体内剑胚为由,每过数月给他送来的丹药。
李桐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将其中的丹药取出,一股脑的吞服入腹。
随着清凉的气息自丹田而起,他体内的暗伤也彻底被祛除,丹田中的剑胚也因为有足够的真炁滋润变得安分起来。
有赖得徐仙师始终不曾忘记他,李桐好歹没伤及根本。
等到他调息完毕从七窍中呼出一口如炼白气时,李桐对熬过剩下一载有余的时光有了些许信心。
这信心来得快去的也快。
李桐看着面前那扇没有关闭的石门,心中顿生不妙之感,连忙起身冲过去查看。
这可不是什么逃生的机会,石门外便是万丈深渊,若是落下去半途中就要被罡风绞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且李桐不过区区气完境,御空飞行那是凝丹境才能学会的手段,以他御风的水准决计没法从这里飞上去。
这石门凭他既打不开也关不上,那是道君们布下的禁忌,连守崖弟子都要以特制令牌才能开关。
可如若关不上,下次罡风来临时要怎么办呢?
扒在石室旁边,李桐不断高声呼喊着守崖弟子,可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了半盏茶的时光,也不见有人寻来。
李桐顿时明白了什么似的,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他的石室。看来太清也非什么清修之地,有人暗地里见不过他所做之事,这是要他死在此处。
“苍天无道!”
决然哀声在石室中回荡,无边的苦恨在蔓延生根,爬满了他的躯壳内里,长出毒刺穿透了他的皮囊,让他无一处不痛彻。
而随之而来的是绝望,像是浊污重水,抽空筋骨,锈蚀皮肉,迫的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咒骂。
而罡风似乎也在此刻回应了他的呼唤,再一次在崖间吹拂起来,比任何一次都盛都烈!
随之而来的是骤然晦暗的天色,在太清这天宫般的地方也下起了如墨暴雨,夹杂着闪电落下。
剑崖下锐利的罡风像是攥成了个拳头,一股脑的掼进了石室,甚至将李桐击的撞在墙上。李桐一口鲜血还来不及呛出口中,随之而来便是冰冷如针的雨点飘入石室之中。
哈哈哈哈!李桐放声狂笑,浑身剑炁潇潇而起。
刹那间,他那枯槁的身躯像是一柄剑,一柄残破之剑,指天誓那暗无天日。
白渡,留我独生,此时我又待何如。
残剑,你既然领我入这仙门,这时又为何不给我留下一丝指引?
讲啊!你们...你们这些懦夫!谁又能给我指一条活路!给我说个清楚!
“我偏不死!!!”
一载多的压抑和苦痛爆发,此刻的李桐已然疯魔,一身剑炁倾泻而出,与那罡风对轰。没有招式,也没有技艺,有的只是纯粹的剑意的释放。
这决然的剑意甚至在片刻后压过了那罡风,直直冲出石室之外,将那天地雨幕都斫去一块。
各自在自己石室中修炼或是受罚的太清剑修们也似有所感,纷纷扛着罡风挤到了窗口向外张望。
剑意乃是剑丹修士必要悟得之物,若是不能明悟自己的剑意,就无从凝出「己剑」。而剑意愈是高深,「己剑」就愈强大,剑修的剑力就更强盛。
“这是何人的剑意,竟如此......”
一名临近石室内的剑修喃喃了半句,却始终找不到形容之词。回想了半晌,只能纠结着眉眼坐了回去,重新开始打磨起自己的剑意。
而在剑崖最深处的两间石室中,一名白衣黑发的道人突然坐起身来,用力的敲击着墙壁,对相隔石室的人言语道:
“老杀胚,你感觉到了吗,不会是你哪个徒子徒孙也被抓进来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盖过罡风呼啸,透过石室阻隔传导对面去。
而对面石室内的须发杂乱老者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面色无喜亦无悲。
可就在他睁眼那瞬,绞索般黏人的筋骨的滔天杀意倾泻而出,仿佛能将人之血肉活生生撕扯下来,连隔壁的道人也似是嗅到了凝冷锈腐的无边血臭。
“倒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