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的地盘听我的
烟锁池塘柳,就这一句上联,难住了在场的人。
对方在下方写到:水木大学为燕京大学新生送的一份开学礼。
看看人家说的,送的开学礼,出个上联,让你对下联,对不出来,让全体新生看笑话。
燕京大学不是主打文学,出了很多才子佳人嘛?现在还有吗?
要是别的学校,可能就要撕下来了,但燕京大学不能撕下来,而且是隔壁送来的。
前文说过,此时的大学生有很长一阶段没有学习了,大多来学校就是看书交流,比如中文系,大部分人上课就是看过去的书籍,看小说。
美曰其名上课学习,其实就是恶补知识量,大学里很多书籍是外面没有的,书店里买不到的。
很多学生之所以不去大专来大学,就是为了多看几本书,多向一些有文化的老师请教学问。
此时上课的老师很多就是教认字,把一些字认全了,组词,怎么写,其他类学科也差不多,照着书学。
除了学习一些必读的加强思想学习书籍外,大部分人都在自学,而且年龄差距也大。
就像陈实这一届有个十六岁的县文科状元,但也有二十八岁的学生,这个岁数差距还算小的。
上一届有差距三十岁的,学生们也没啥话题,大家住在一起无非算是个室友关系,也有父子俩,叔侄俩一起来上学的。
近几十年,真正接受相对完整教育的是7080后,真正有完整学习资料的是90后,而真正优质教育的是00后。
此时这群50后和60后的真的知识缺乏,断断续续的上学,有的一年级上完就隔几年又上五年级了,再上几年中学就高考。
大部分人其实肚子里没啥知识储备,对方出的这个对联,真的难,别说此时了,就是放后世也难。
如果是【弓虽强但石更硬】这类的还好,无非对一个矛木柔而车欠软。
别小看这个对联,表面是拆字联,但寓意是强硬俩字,你要对【人一大就土埋】,这叫无情对,就是纯粹为了图一乐,但也能对整,还不如【女子好而少女妙】,这最起码还能回应强硬一个好妙。
正确的要矛木柔而车欠软,回应个柔软。
这个只能说勉强对的上,达不到上联的那种奇妙。
对对子谁出上联谁占便宜,因为出上联的人是绞尽脑汁让人无法对出下联,不过能对出来个一二三,就算过关了。
可此时眼前的这幅对联,太难了,这算是千古排的上号的对子。
此对就是龙少出的,没错,就是那个爱盖章的龙少。
文章啥的估计他知道自己写的不屌照了,开始钻研对子,还真让他钻研一个出来,就是这【烟锁池塘柳】。
烟锁池塘柳为什么是千古绝对?
对联讲究平仄,对仗以及意境。
但龙少这个对联难就难在所有字的偏旁是五行,还玩了个名词动词,烟是名词,锁在这里是动词,池塘是名词,池塘柳分开看,还是三个名词并列。
所以要对他这个对子,不止要有五行,还要有名词+动词+名词。
而且后面的三个字还要和池塘柳一样有三个名词并列,这只是基础。
还有它的意境,烟雾锁住了池塘柳,烟雾是虚幻飘无的,但用一个锁字就写出了烟雾的凝实,又把烟雾和池塘柳的画面感给描述了出来,让人感受到了烟锁池塘柳的画面感和意境。
烟雾缭绕,岸边垂柳时隐时现,诗意盎然。
这个对子纪晓岚对过,纪晓岚对的下联是:【炮镇海城楼】。
这是流传最广的下联,很多书中更是直接把这个下联当作“标准答案”。虽然下联也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且顺序都一致,但实际上这个下联存在瑕疵。从平仄上来说,与上联并不相对;另外,从意境上来说,“炮镇海城楼”和“烟锁池塘柳”也不搭边,上联写村野风光,下联转写海防之境,属于生拼硬凑了。
这个和网友后来说的【深圳铁板烧】,【锈堵油烟机】差不多,都是硬拼凑,但理论上这也能行。
当然,不排除纪晓岚是刻意为之讨龙少欢心才这么对的,纪晓岚不是影视剧中那样敢在龙少面前直言不讳的,更不是那么完美的人物,比如他瘾就大。
什么瘾?他和龙少出行无精打采,龙少都知道他为什么无精打采了,把身边的一名侍女送给他,纪晓岚就能瞬间满血复活了,生我者和我生者不碰,这就是纪晓岚的底线。
换做你是龙少,你喜欢身边的人天天在你身边说刺耳的话,还是喜欢一群人在你身边说好听的话让你开心?要的是指责你犯错的人,还是可以把你犯的错赶紧处理掉的人?
现在问题来了,摆在燕京大学师生面前的问题来了,对方上来就出一个王炸。
一看对方就是学问不浅,这类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他们的教育链是相对完整一直没有断的。
对于此时很多字都认不全的学生而言,哪里知道对对子的规律规则,更难有应对的词汇量和知识储备。
真的难,一般玩对对子的都不会这么玩,大家都是自己想一个不错的对子开头,很少这么玩的,这就是要故意给你难堪了。
人群中一位老者走到了季羡林身旁说道:“我在家接到电话,说有人来咱们学校踢馆,好久没发生这事了。”
季羡林哈哈大笑道:“是啊,好久没发生这事了,同学们,你们谁能对出来,我奖励他一个月假期并且奖励一个月吃肉。”
季羡林是开心的,这种感觉久违了,快三十年没这种感觉了。
他们不怕对方狂,谁以前不狂,大家你来我往的笔杆子,那是快哉。
谁年轻不狂,这帮大师们那年轻时各个狂的不得了,这种狂是对实力的自信,而不是盲目的狂。
沈从文开心坏了,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好多的昔日好友,朱自清,徐志摩,林徽因等等,还想起了有过交集的鲁迅,刘文典,老舍,胡适等等。
想起了过去你来我往的笔战,大家比的就是文采,你能让我服气,我就服气,我得想着法子回击你,而不是简单直接的打骂和无理取闹的盖棺定论让人无法回击。
陈实不知道这群人的心思,但看到巴金也赶来了,他觉得不对劲了。
巴金也站在这幅对联前看了看,露出了笑容道:“燕京大学的别丢人啊,这要对不出来就关门大吉回家睡大觉吧。”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一副对联,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大家都不想去追责是哪个学生贴的,甚至想要保护那个学生,因为他的这个怄气的小举动,是在无形中推了一下历史的滚轮。
因为这是新时代了,新时代就要有新气象,冯友兰和张中行也来了。
校长周培源也来了,这群人都是学术界的泰斗了。
周培源更是在1978年担任中科院副院长,著名的流体力学家和理论物理学家。
陆陆续续有老一辈的大师们赶来,大家都站在这里看这副对联。
大师们脸上都是笑容,不管过去他们这些人中有什么过节,此时很多人都释然了,他们知道一个崭新的时代真的到来了。
他们替孩子们开心,这群孩子是幸福的。
“这个对联你怎么看啊?”周培源看向季羡林笑道。
“不好对,想要惊艳很难,能对出来都难,对方占了个先手,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就是让咱们燕京大学下不来台啊。”
季羡林说的没错,这个对子你可以用过去那些文人想出的对子对,但那是吃知识储备的啊,现在大家缺的就是知识储备。
四周一群学生七嘴八舌的,陈实的邻居徐萌萌也在人群里看着,她也在想怎么对,她也是燕京大学的,也有一种荣誉感,想要对出来为学校争光,不让水木大学的看笑话。
看着人越来越多了,陈实想要趁机溜走,他不想凑这个热闹,那么多大师在场,用不着他,不如去教室看看,然后看看家属院里谁家有废品的,收点废品。
没成想刚要走,被季羡林抓着衣袖说道:“你小子歪点子不少,想想看怎么对,你要今天能对出来,我给你个礼物,你要对不出来,就去把厕所给我打扫一遍。”
“不是~季老师,您这还讲理吗?我就路过的啊。”陈实一脸的无语。
“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季羡林看向陈实说道。
其余人一听,哈哈大笑,指着季羡林笑骂一点没变。
这脸上的笑容是十分罕见发自肺腑的笑容,大家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青春岁月。
“季老师,你们那么多大师在场,我就不献丑了吧。”陈实赶忙说道,他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那都是国学大师,人家文化造诣厉害的很。
“你没看到下方的字啊,献给新生的礼物,是冲着你们来的,所以这礼物得你们收,并且还他们一份礼。”冯友兰指着对联说道。
陈实再次看了一眼,这才明白,这是想要看看他们这群新生什么水准,给他们来个开学考试。
这哪个孙子贴的啊,那么不讲武德,有本事冲着老生和老师去啊,冲着新生来干嘛。
这有点欺负人了啊,即使老师们能对出来,也不能对,保不准人群里就有出对子的人,而且燕京大学的老师们也不想作弊,大家都图一乐,也想看看这届新生的水准。
“拿笔来!”陈实提高音量喊了一声,特么的,欺负咱燕京大学1979级是不,今儿个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给!”一旁早有人准备了笔墨。
陈实拿着毛笔,他和启功学的字,此时也可以小露一手了。
对方就是用毛笔提字,而且用的是行书字体写的,陈实也回他个行书字体。
在场的人都等着陈实,陈实快速写下:灯垂锦槛波。
其余人一看,这个好啊,对的巧妙。
陈实用的这个对子,最早出自明代陈子升的作品《中洲草堂遗集》,故明之前的典故皆为谣传,陈子升作了三个对句,寓于四首《柳波曲》诗中。皆以五行对五行。
其一为:灯垂锦槛波。所在之诗为:“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灯垂锦槛波,烟锁池塘柳。妄梦五湖湄,郎家大堤口。”一般地说,诗中之对仗,若未单独使用,不当作对联看。但陈氏在两诗自序中说:“客有以‘烟锁池塘柳’五字具五行以属余为对句,因成《柳波曲》二首,与好事者正之。”可见“灯垂锦槛波”是专为对“烟锁池塘柳”而作的。
看到这里明白了吧?这玩意也不是龙少自己研发出来的,这特么是人家的诗句,而且原作者深怕后世有人把这个作为对子,故意留下了个口子,于好事者正之,没想到这个好事者是龙少。
所以陈实没有写桃燃镇江城,灯深寺钟寺这两句来对,这两句在对联里对出来比灯垂锦槛波更有意境,但还是差点意思的。
可如果用灯垂锦槛波这句回应就没错,这特么是人家原作者给的答案,纪晓岚知不知道?估摸着也知道,但龙少属于一种我发现了个秘密,没人知道,我是个天才,我出个对子让你们没法对出来,一群大学士陪着他玩。
别说纪晓岚和珅这类的了,就是普通人和上级工作中,明知道上级是个半桶水,也得附和,无非为了生活嘛。
但后来就变了味,一群半桶水的文人当回事了,真就研究这个对子,甚至以为这就是龙少出的。
季羡林等人看着陈实写的这个下联,无不拍手叫好,不懂的人,被身旁的人科普了,很快,大家知道陈实为什么写这一句来应对了,这是原作者给的唯一正确答案。
众人无不佩服陈实的学识和知识储备,这水准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教授也自愧不如,陈实对于国学的研究可谓是一等一的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