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竞争对手的威胁
梁晓声站在那里,看着发飙的陈充,他觉得陈实说的没错。
电影时间太短了,这部戏是要演出三个阶段,童年,青少年,青年,时间不够用,但他觉得这不够虐。
如果时间更长一些,可以修改成赵文辉和林依依结婚不久,赵文辉意外去世,林依依刚怀上孩子,林铭选择和她结婚给孩子一个家,孩子长大了又意外去世了,林依依知道孩子去世受不了刺激,也跟着走了,这样又虐又好看。
他想和陈实谈谈他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汪洋拿着剧本去送审,这次不管如何,都要把这个拿下,否则陈实真有可能去找上影合作了。
陈充回到宿舍哇哇大哭,怒骂陈实王八蛋,不让她演戏,还说她年纪大。
自己也能演出十二岁的,可以的吧?
陈充在脑子里问自己,但发现确实不合适,陈实给的建议确实是最优解的,国内电影时长很短。
港台片此时一部电影是120到150分钟左右,有的更长。
而国内电影例如庐山恋90分钟,少林寺95分钟,电影小花的时长96分钟。
这个时间内想要把这个故事讲好,唯一的方法就是演员尽量少,不要让观众有太多的抽离感。
可陈充就是不服气,凭什么那么好的剧本自己不能演,凭什么说自己年纪大。
越想越气,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陈实的样子。
“切~什么大作家,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陈充咬着嘴唇心有不甘,她太喜欢这个故事和角色了。
离开北影厂的陈实,在街上遇到了以前插队时的旧相识聊了几句。
看到他时,陈实知道这家伙办了假离婚。
这时期如果知青在插队的地方结婚了,工作岗位是没法调动了,也没法回城,这时候就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后来假离婚买现购房的现象。
假离婚后单身回城,然后再和原配复婚。
陈实看着对方挑着竹篮在街边卖一些针线和袜子等零碎商品,知道对方回来属于待业了。
很多家庭插队的孩子回来后,家里变得鸡飞狗跳,比如原本一家五口人,两个去插队的,三个人住两室一厅刚刚好,可两个插队的回来了,那就挤得慌了。
尤其赶上结婚的,有的就黄了,原本两室一厅三口之家结婚变成四口,那也行,但突然五口之家两室一厅,再来一个就六口人没法住了。
吃饭也成问题,原本三口之家突然回来两人还待业吃闲饭,那生活上就拮据不少,此时的家庭矛盾也是一个问题,尤其是家里人多的。
很多人被迫又跑回农村了,为了口吃的,为了有个住的地。
城里高考失利的,在家待业的一群人,为了生计就加入了个体经济。
大家开始扒火车,就是不买票坐火车,不需要介绍信,偷偷跑去上海进货拿来卖。
上海那边此时有面向个体经济的批发市场,一家一个摊位,类似于后来的义乌批发市场,全国各地想做个体经济的,就会来这里进货卖。
苏南负责生产,上海负责销售,在八十年代有一阶段是要学习苏南经济的。
苏南那边胆子确实太大了,在改革前就偷摸着发展乡镇企业了,当时是家庭为单位,就是一大家子人合伙开小作坊,要出事一家人一起出事。
后来改革后,这批人迅速放开手脚干了,上海成了贸易区,苏南负责生产,而把这些货源分散到全国就由浙江人负责。
浙江的卖货郎这时期正在向全国各地涌入,走街串巷,你想跟他们一起卖货,他们就提供货源,江浙沪一直属于一个体系,分工明确。
个体经济在这时期,有的地区认定这是投机倒把,被联防队发现就要没收商品了。
但也仅仅是没收东西,管不了那么多人了,最严重的处罚无非就是给个档案记过,很多人饭都吃不上了,也不在乎这个记过了。
79年底街面上个体经济越来越多了,都是蹲在路边卖东西,脸面厚的大声吆喝吸引顾客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脸面薄的就低下头,等客户过来询问价格。
集市文化又复苏了,各地乡镇都会在一周时间划分个体经济集中聚集销售,算是放了个口子,形成了个自由贸易市场。
大家也慢慢习惯跑路边摊买东西了,因为不需要票,这也是导致各类票快速贬值的原因。
陈实和对方闲扯了几句,给了对方三十块钱说道:“算借你的,到时候记得还我,先应应急。”
韦庆国低着头,接过陈实的三十元说道:“谢了石头,我也不会说话,这份情我记得了。”
“假客气,到时候孩子满月记得通知我喝酒,地址我写给你了。”陈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写下了家庭地址,撕下来一页递给了韦庆国。
韦庆国媳妇刚怀孕仨月,他家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俩妹妹,家里还有个奶奶。
哥哥还没结婚,今年和他一起回来的,一家人就住两室一厅,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雪中送炭的事,陈实顺手就帮了。
韦庆国由于去年结婚,今年没参加成高考,本想复习两年参加的,没想到今年卡了高考名额。
陈实不是烂好人,而是帮自己想帮,瞧得上的。
“行~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你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也没别的能力,有的就时间和体力。”韦庆国也不客气了,把钱收好笑道。
这三十元,对于他而言,真的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妹妹们上学都没钱,这三十元足够缓一下家里一个月的口粮了。
“你忙,我先撤了,祝你生意兴隆,发大财。”陈实说完就骑着车离开了。
一路骑着车来到了养猪场,李光富新购置了几辆三轮车,这车可不好弄,他是费了不少关系搞到的一批。
自行车收货不方便,陈实试了试三轮车,这个确实比自行车适合走街串巷收东西。
“李爷,陈爷不好了,咱们的买卖被人砸了。”一名戴着斗笠的中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急什么,慢慢说。”李光富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对方。
来人缓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水说道:“前些日子,冒出了一伙人,也开始收破烂,而且价格比我们还低,我当时还和李爷您说了。
您说做买卖吗,不能一家独大,而且这也是难免的,肯定有人会做这买卖。
可那伙人,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啊,我们去哪,他们去哪,然后举报我们投机倒把。
好几个伙计被带走问话了,这可咋办啊。
对方还把我的几个伙计揍了。
他们还放话,下次见到我们一次要打我们一次,我们的地盘,现在都被他们占了。”
陈实一听,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看向李光富说道:“您老知道是哪一伙人吧?”
李光富拿起花生米放进嘴里说道:“知道,废品公司那边的一个科长小舅子,刚从里面放出来,外号严老八,以前就个混子,前几年犯了事进去蹲了五年。
城南那边的,这批人都是他一个监区的,他们也弄了个废品回收站,就在城南那边,渠道他姐夫给他打通了。
前几日废品公司和打包厂就不收咱们的东西了,你瞧,堆积的废品在那里了,他是想一家独大了。
我选择按兵不动,看他想干嘛,破烂照样收,饿一饿打包厂和废品公司那批人,他们饿了,就会来找咱们。
我不信严老八,能喂饱了那批人,野狗没吃过肉,吃猪食都觉得美味,吃过肉了,你觉得还能吃得下猪食吗?”
陈实一听,竖起大拇指道:“侯爷手段高明,但咱们的人不能白白挨欺负啊,谁敢欺负我的人,我必定打回去。”
“这不就等你回来处理的吗,我反正不喜欢动粗。”
“投机倒把的事,你觉得怎么处理好?”
“别管,用不了俩小时就放出来了,满大街都是投机倒把的,无非批评教育一下,然后扣下点东西,最后又回到咱们这了,为啥?卖破烂呗。
就当是休息休息了,我认识那边的人,该打点的我也打点了,估摸着最迟中午放回来,但过场得走下,毕竟有人点炮,不处理会被人说瞎话的。”
“得嘞,这事你来处理,那个严老八家在哪?”
“给。”李光富从口袋里拿出个纸条,这是早有准备。
市面上混的,如果手底下的人都罩不住,那别混了,李光富早就把严老八的底细打听一清二楚,就等着陈实回来立威了。
陈实拿着纸条一看,将自行车钥匙扔给带斗笠的男子说道:“我的自行车送给赵甲田,告诉他我想喝北冰洋了,让他来找我。”
“好嘞,我这就去。”斗笠男立马起身骑着陈实的自行车去找赵甲田了。
“侯爷,您老受点累,过几天我要开学了,您带着人去上海那边走一趟,进一些零碎物件过来放车上,一边收破烂一边卖货,价格和市场价一样,不能高于市场价,只能低不能高。”
“没问题,你这是要当卖货郎啊?”
“不是,我这是要让顾客习惯咱们,其他收破烂有啥?无非光收破烂,咱们有啥?有配套服务,省的客户去跑腿了。
咱们要培养一批人起来,然后让他们以后一个人可以带几个人,形成团队化。
但现在必须以个人名义注册营业执照,他们是个体,和咱们不是雇佣关系。
咱们这叫养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到市场越来越开放,咱们干票大的。
告诉兄弟们,千万别贪得无厌,不能做的太大,谁要做大踢出团队。
目前还是以合作为掩护,以收破烂为主业,团队再增加点人,从这些人里,你筛选出有能力的着重培养。
目前就先这么定下来发展方向,还有,那个严老八你熟悉吗?”
“不熟悉,但听说是个狠茬,五毒俱全,什么赚钱做什么,脑瓜子灵活啊,估计听他那个姐夫说了咱们的事,就立马知道咱们这行当利润高了。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小打小闹,估计吓不住他。”
陈实拿出一枚银元在手上把玩着,银元在手指之间翻动着。
“侯爷,你说咱们有什么?”
“有人,有钱,有关系。”李光富说的不假,他们有关系,背地里打点的不少,只是这事李光富觉得没必要动关系,他和陈实私下没给一些人好处。
“不不不~不是你说的这些,咱们有脑子。
什么都不及咱俩的脑子,咱们要软硬兼施,选择智取。
打包厂和废品站的人为何和咱们断了合作,为的什么?并不是那个小科长,而是胃口大了,想吃的更多。
这样下去,咱们啥也别干了,都给他们得了,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严老八我还没放在眼里,但这批人,我得给他们上点眼药水,长长记忆,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互惠互利关系,而不是求着他们。
您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么做······”
陈实在李光富耳边小声的说着,李光富看着陈实坏笑道:“你小子真够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