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巫
【浪潮号】已然升起了海盗黑旗。
海盗们正紧锣密鼓地做着战前准备。
“收起主帆，清理露天甲板所有可燃物。”
“解除火炮固定缆索，炮手就位，抛下测量索，测定航速。”
“全体船员，进入备战状态！”
【浪潮号】上，邓普放下单筒望远镜，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伴随一条条命令被传达，二百多名海盗全部投入航行，逐渐将沉睡的木质巨兽唤醒。
距离上一次掠夺已过去很久，每名船员都浑身燥热，渴望着鲜血与战斗。
兰斯从武器库内出来时，正好撞见四个海盗哼哧哼哧地扛着炮弹箱子。
作为一艘制式帆船，【浪潮号】吃水三百吨，露天甲板上双舷各有8门六磅炮，船首和船尾各有1门二磅炮。
在奈亚海上，这样的火力配置已经算是中上水平。
虽然打不过卫戍海军，但欺负来往的商船足够用了。
“有火力优势的话，待会战斗应该会轻松不少。”
兰斯摸了摸腰间，皮带扣上挂着两把火铳，裤腿藏了一把短匕首——这就是他的全部装备了。
倒不是兰斯想节约，实在是去武器库迟了些。
二百名海盗牲口抢火铳比抢饭还积极，将武器库的库存洗劫一空。
等兰斯到时，好用的弯刀、登船斧、长火枪全都没了。
光秃秃的武器夹子上，只剩下一些生锈弯刀，几把劣质火铳，还有几颗黑乎乎、大概率先炸死使用者的土手雷。
在一堆上古时代的垃圾中精挑细选，兰斯好不容易才勉强淘出几件能用的兵器。
“难怪老海盗都会自己带兵器，武器库这些垃圾货，那是一用一个不吱声……”
兰斯腹诽着，走到甲板上集结。
风帆长、瞭望手、舵手把控航向，炮手用捅条清理炮膛作清理维护，邓普和约瑟夫远远在站舰桥上，低声交流。
大战在即，每个人似乎都能找到事儿干。
于是兰斯也装作很忙的样子。
他把弄起腰间两把火铳，幻想自己是《荒野大嫖客》中百发百中的亚瑟摩根。
您看这两把火铳……嗯，长得真火铳。
兰斯尝试了下快速拔枪。
这两把火铳远比不上十九世纪的左轮，但有词条系统加持下，兰斯射击技术未必会逊色于亚瑟摩根。
【快枪手：五十米内，射击百发百中，激活快速装填技能，您的枪械永远不会卡壳】
下次抽取时，如果能随机出快枪手词条就好了啊，兰斯暗自思忖。
“快看呐，东北方向，有一艘卡瑞克船！”
“没错，是艘大屁股船，吃水线没过了船肚子，船上一定装满了货物。”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船里会是什么？也许是蔷薇之国的香水，还是永夜岛的水晶，或者是伽罗兰域的香料？反正肯定是值钱的好宝贝！”
【浪潮号】上，已经有眼尖的海盗开始欢呼。
兰斯也看见了猎物——那是一艘三桅帆船，棕红色的船身，饱满的弧形船尾，船首斜桅上，一面白底十字旗迎风飘扬。
这是一艘卡瑞克货船，擅长远洋航行，载货量极大，是奈亚海上非常著名的货船。
因为其“圆润的弧形船尾”以及“高价值，低航速”的特点，卡瑞克船在奈亚海上有个亲切外号——大屁股船。
卡瑞克船就像美丽的丰臀女郎，海盗一旦看见，必然会发疯扑上去，将其戳破撕碎。
“都安静，抛下计数绳，计算航速。”
舰桥上，邓普淡淡开口，抑制住激动的海盗。
立刻有老练海盗抛下绳索和浮筒，兰斯对这幅景象并不陌生，这是海上常见的测速手段。
水手会将系有浮筒的绳索打若干个“节”，然后在航行时抛入大海，等候一段时间后再拉出。
根据花费时间，以及绳索被拉扯的“节数”，就能得到一个粗略的航行速度。这也是航海单位“节”的由来。
“报告船长，预计航速五节。”有海盗汇报道。
浪潮号上装了太多铁器和食物，这个年代，仅依靠风力的双桅帆船速度其实很慢。
一节好像是1.85公里/小时，对面的大屁股船应该也能跑四节左右……
兰斯发挥前世珠心算天赋，得出一个结论——浪潮号貌似追不上猎物啊？
简简单单的追击问题，物理能考60的兰斯肯定不至于算错。
但为什么船上所有人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浪潮号】有某种方法，能短暂提升航速？
没让兰斯多想，舰桥上的邓普就作出了回答。
“祭祀大人，开始吧。”
自邓普身后，走出一个黑人祭祀，他身体赤裸，全身上下仅在要害处兜了一片破布。黝黑色的皮肤上，用暗红色的颜料刺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在祭祀身旁，是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奴隶。
“大海咆哮千风，以九柱神【自然】之名，风之力听我号召。”
黑人祭祀掏出一个拨浪鼓，叽哩哇啦地乱叫起来，音节晦涩而刺耳，应该某个小岛的土著语。
这家伙跳大神呢……兰斯冷眼看着，但刚想吐槽，面色却肃然了。
伴随着诡异的祈祷词，原本平静的大海上，竟然真的开始刮起了微风。
“九柱神【自然】，您旅居林莽山野间，以树为箭，以风为翅膀，雌鹿是您的坐骑，雄狮是您的猎犬……”
见起风了，黑鬼祭祀更来劲了，从屁股中掏出一把石刀，狠狠刺出。
两名奴隶被捆得严严实实，无法反抗，瞬间殒命。
鲜血溅在黑鬼祭祀脸上，他狂热神情更甚，直接用手指撕开了奴隶的头皮，将头骨扣除，浑浊的脑浆混杂着血液，将甲板染得红一片白一片。
“您的信徒【风巫】献上最崇高的祭品，奉请您垂落下万分之一的神力！”
“风起！”黑鬼祭祀将头骨抛向天空。
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幕翻涌。
蓝天被灰云所覆盖，强烈的风从后方涌来，撕扯着船帆，拖曳着浪潮号快速前进。
短短几秒内，航速至少提高了三节！
“起风了！起风了！”
“有风巫大人，我们战无不胜！”
“大屁股船上那些水手一定怕死了，我迫不及待要‘宠幸’他们了。”
“该死，小杰克你闭嘴！”
海盗们亢奋着，纷纷扬起手中兵器，这场借来的东风，不但加快了航速，更点燃了战意。
“船长大人，记得您的承诺，我先下去休息了。”黑鬼风巫面带倦色。
“我明白。”邓普点头，“下次出航，我会带铁锭给恩佤氏族……”
风怒卷着，浪拍打在甲板上，海盗的嘶吼让兰斯没听清后半句话。
砰——
青铜炮口喷灼出耀眼的烈焰，实心炮弹尖啸，拉开了战斗的帷幕。
硝烟模糊了视线，浪潮号鼓足了劲像打屁股船冲去，在一片喊杀声中，兰斯只听得邓普的一声怒吼：
“舵手，把船靠过去！”
“接舷，死战！”
（卡瑞克船图解）
原型是葡萄牙Caravela船，特征是3桅桿，多層甲板，高船艏和高艉楼。
*
题外话：传奇耐撞王哥伦布探索美洲时，旗舰“圣玛丽亚号”就是卡瑞克大帆船。
嗯……所以沉了。
1492年12月25日，沉没与古巴附近。
致敬传奇耐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