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月如
女人有一尾乌黑的麻花辫，穿着件蓝色的“的确良”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
模样好看，那是出了名的好看，以前就有不少的青年人疯狂的追求她，还有过戏团邀请她去演出。
“高月如！”
高粱的那个小女儿，正有些伤心的看向李鱼，立马将雨伞拉过来，和男人一同遮着。说着：
“别淋湿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李鱼又擦擦眼角的雨水，心里响起拨浪鼓。看见她如今年轻贤惠的模样，心疼的要死。
上辈子为了解决生计补贴家用早点买车票回家，李鱼不得不推个小车，也摆起了摊子。
可他作为下乡的知识分子，有着自己的矜持。文化人做小贩便算了，哪还有脸像其他小贩那样，喊得又大声又有趣。但奇怪的是，他接连好几天，都卖的又快又光。
不到一个星期，他便凑齐了车票钱，开开心心地登上了返城的火车。
他觉得自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刚回到城里便托人的找了一个小店面。经营半年，赔了个底光。
直到后来去找了个编制，安安心心的工作了几年。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他摆摊的时候都是高月如托人将他的货物买空，有时为了不让他发现，高月如还得花钱找人来买。他想着回来找她，也行可以说声抱歉，不过已经晚了。
每当想起来，他脸上便火辣辣的疼，以前的他还经常用毒舌去数落她，经常欺负她，还因为她没文化，有些瞧不起。
他知道那是以前自己把对于高粱的恨意带到了高月如身上。
李鱼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流，混合着雨水，只能不断的去抹，他自己都料想不到再次看到高月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怎么哭了？我知道你生气……我会回去劝我爸的，我让他给你拿回去，这也太欺负人了！”
看着李鱼哭，高月如以为他因为那件事情伤心呢，连忙劝说，说着她的眼泪也跟着不争气的流下来。
“你说说你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那不是你爸和你弟弟吗？”
李鱼笑着反问。李鱼看着她哭，可是觉得好笑，不是嘲笑，单纯因为她关心自己而高兴。
她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他们这是欺负人啊……”
“好了，我不生气，毕竟那是你爸，我怎么可能对自己未来岳父置气呢？”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矛盾呢？高月如喜欢他就好了。
这时候雨很大，隔开一米都不见人影的，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所以李鱼才敢大声密谋。
高月如脸一红，心中有些高兴，一来是李鱼没有生自己气，二来是他喜欢自己。可是有些惊讶和害羞的说：
“不要……乱说话。”
“好的，我都听你的，不和你开玩笑了。走了走了，先回我家吧。”
以前遇到不少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钱或者名气而和他在一起，可是高月如不一样，她确实是喜欢自己的。
两人在雨中，难得的一次这样互相表达心意。
很快李鱼就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知青下乡一般会被分配到这些当地农民的家中，德顺爷无妻无子，房子也大，李鱼就这样住进来德顺爷家。
李鱼住在侧屋，屋子里东西不多，就一个木桌，一个木凳子，窗子破了，雨飘能进来，床腿断了，只能用书垫着。
墙角的粮食见底，屯下来的土豆也只有几个。可谓是家徒四壁，惨不忍睹。
看到这副惨样，他才想起来那段时光的自己，吃不饱，睡不好，还经常劳累发烧。回城之后回瘦成竹竿一般。
李鱼想着这一世要好好赚钱了，不然再饿出毛病了，上天给他第二世，他一定要活成老王八。
高月如知道李鱼是城里人，还有学识，时不时能在城里的报社发布文章，当着老师也受人敬仰。
他们不一样，有着很大的差距，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所以李鱼刚开始被辞退，她还有一丝庆幸，但是想到李鱼不能当老师了，也更加替他气愤。
特别是看到李鱼现在的情况，高月如有些心疼的说道：
“小鱼，这是我给你带的红薯粉，你拿着。”
女人从手上的竹篮当中取出来一个小袋子，外面散落了一些粉末。
李鱼连忙接过红薯粉，以前自己就不少接到高月如的接济，明明自己还不如她呢，为什么那么傻看不起别人呢？
将红薯粉接下来之后，他放到了墙角，之后拉过桌子说道：
“你先坐吧。”
又给女孩倒了一杯茶，之后的他才坐下。
高月如四处看着李鱼的家，以前李鱼大多时间是住在学校的，基本只有放假会回来，那时候哪会注意这个家有多烂。
现在不一样，之后李鱼要长住，那窗户和床感觉都不行了。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红薯粉啊？”
她轻轻点头，说道：“我想着你今天心情不好，就过来看看你，小鱼，你要是还缺什么东西，一定和我讲，我尽量给你带过来。”
李鱼笑着说道：
“好，谢谢，这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管家了，真是贤惠啊！”
当然这种话，他不可能当着别人面和高月如说，也就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说这种流氓话。
“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了……”
她脸红的不像话，觉得李鱼是不是突然这样太轻浮了，但是吧又觉得开心，这样两人的机会是不是更大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月如，月如……”
正是高月如的母亲。
高月如连忙起身，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被按上罪名的，说道：
“刚刚我妈在叫我呢！我要先回去了。”
李鱼也是一惊，不过有些留念，他也站起身。
看着急切要走的高月如，心中按捺不住激动与不舍，两种情感不断交织着，李鱼一把直接将高月如揽入怀中。
和她身体接触的片刻，李鱼就感受到怀中的那一抹温暖，心中踏实了很多，这才郑重其事的说道：
“月如，能不能等我，我想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