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诓骗·修行招魂之术
负九倒是没有犹豫太多，赵政的心思，从当初赵政救他与屈吉时，就已看出来端倪；他虽然因为所谓的生病，而看起来不聪明，但却不是真的愚笨！
赵政的神色，一直都在他的观察之中。
“自然可信。”
赵政听此，沉默了一瞬，声音柔了些许。
“汝知晓的，吾有一胞弟，名叫子都，在几月前去世，而他的死并非意外，而是邻居孩童以碎石所砸，击到要害而亡。”
“当时，吾也被他们欺辱，无法顾及子都，待到他们离去后，吾去拉起子都时，他……已绝了气息。”
赵政低首，好似悲伤。
“吾那日在河边救下汝，那包袱被水冲开，吾看见其中物件，也知晓那是楚国的旌幡，乃是招魂之物，所以起了心思。”
“传闻阴阳家起于宋国，有招魂一术，可招人魂，复返人间。”
“吾弟死，阿母悲痛，吾也多自责，遂希望通过招魂之物，能习得招魂之术，让子都重返人间，与阿母言说辞别，再见一面。”
“所有还请助吾，破解那旌幡上的楚文。”
“……”
负九都没想到，心性这般冷漠的人，竟然能在此时如此话多。
赵政在诓骗他！
这人只是言语悲切，可眼神毫无一点伤感，就像是在念诵读早已写好的词稿一般，跟随既定的情绪，来言说，而非发自内心的倾诉。
甚至在他面前，眼神都不做伪装，是真的认为他不聪明罢。
负九垂了垂眸，显得更加呆愣。
“可是，那旌幡被吉叔带走，吾怎能帮汝？”
这赵政既然在诓骗他，以为他是第一层的愚笨之人，而赵政自己自认为在第二层施展骗术，那他就顺势而为，占据第三层，局中有局。
且仔细一思。
这赵政在赵国的处境，以及他之前说“捡到的东西，也会被夺走”，可见其心多疑，不相信任何人，自然是不愿意让人知晓他学习楚国阴阳家之学。
他应当是希望暗中修行，成为底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之多！
或许也是遇到负九这个“有病”之人，才让赵政或多或少有了取信的可能，起了心思诓骗的想法。
再之，这赵政之前还言，四岁前有肉吃，可见那时他还是生活有序，或许能接触楚国之事，知晓阴阳家招魂旌幡。
可四岁前，懵懂无知，能记得了多少东西，至于五载之后，赵政无肉可食，赵政真的知晓旌幡的来历与作用吗？
那日分明是赵政母亲道明了旌幡为何物，且灯有异相，证明旌幡中可能也非凡物。
救下他与屈吉，本就是一场小赌大赚啊。
谋求旌幡，只是意外之喜。
负九一心九转，片刻梳理明白。
他心道：我言赵政成熟，可抛开外表，自己又何曾真的幼稚，我的谋算之能，自当不比此刻才九岁的赵政差，且加上这‘愚笨’外表，更甚让人心中放下警惕，给自己诸多可乘之机，看清赵政心思。
自己外表愚笨而玲珑心思，或许也是一个谋生手段。
如此，他负九也不揭穿。
赵政此时的心思，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不若顺着赵政的话说下去，看看这赵政的预谋如何。
“若是政兄有需，不若等吉叔归来，让他帮汝？”
闻此，就见到赵政摇首，且拉起负九，回到偏房内，立即脱下外袍。
负九往后退了几步，诧异得看着这外袍上，竟然拓印了那旌幡上的图纹，大差不差，好像是用树脂所成。
他不动声色，想起院内的那颗树，上就有油脂可见，加之春日落果，还有一股桐油味。
原来是梧桐树。
“吾认得这些字。”
负九没有管这东西从何处而来，赵政怎么弄的。
实际上，若是赵政希望他劝说屈吉传授招魂之术给他，负九看着救恩之情，也会同意，当然，屈吉是否愿意，就不是负九能掌控的了。
赵政道：“求人一时，如何能求人一世，万事应当靠自己，而不是他人。”
“屈先生还需为汝而谋治病，不该劳烦，同时，这毕竟是传承之术，言说不便，反而伤了和气……”
言说至此，赵政一礼，道：“还望负九弟弟能不计愚兄窃术之恶，帮吾一次。”
赵政此举，负九愣了愣。
“吾帮就是，勿要这般……”负九紧忙扶住赵政。
实际上负九也好奇这旌幡上的招魂之术。
要是能瞒着屈吉修行招魂之术，若是修行成了，那岂不是就能自证聪慧……
他可不认为自己愚笨，不能修行！
何况，他也想修行，一个生存手段。
如此，一拍即合，各有心思。
两个小子在偏房内，看着旌幡，一人解释楚言，一人铭记在心；一人闻声眉头紧蹙，一人却在诵读中有了感悟。
招魂……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一个个楚文在这拓印的旌幡上，跃动而出，像是一道道流光，变成一条条细蛇，缠绕蜿蜒，顺着地面涌向负九。
赵政大惊，就要退回，却见负九不退不避，蹙眉之下，静静凝视。
只见到，这些流光细蛇，攀上负九的衣袍，好似水畔旁杨柳的绿枝，依风浮动，随着少女采摘来编织成篮子，最终落入负九手中。
招魂·竹篓！
一个小小的竹篓，落入负九手中，不过手心大小，更像是一个挂件，而上面，竟然有了些微灵光，不似凡品。
“汝会招魂之术、”赵政上前，方才见负九刚刚从顿悟中醒来。
他信誓旦旦道：“汝失忆之前，应当与汝叔父修行过招魂之术……吾虽未曾修行，但也知晓第一次接触术法的人，怎会轻易得到传承？”
这番言论，既是为负九解释此时的异常，也是对他自我的安慰。
若是负九第一次接触，就学会了招魂之术，那岂不是说他连负九这个被屈吉判定为‘修行愚笨’的人，都不如……是一个毫无天赋可言的人？
赵政自认聪明，可不会接受。
而负九，瞳孔中，游动着一条白鱼儿，在这拓印的旌幡中纵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