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墨家剑术
负九目光清明,极为理智,道:“若是死亡之前,垂垂老矣才成为大巫,那吾的大半人生皆已过去,治不治病毫无意义。”
“吾要学是现在的道,而不是过去,更或者未来的道。”
“如今,活下去才要紧些,未来的病痛……再说罢。”
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去走前路迷茫的小道。
他的游戏修行已经是小道,难道还要他从小道中再走更偏僻的小道吗?
或许小道清静,更适合他养病。
但,更多是在自寻死路……
一侧,赵政闻负九之言,似感同身受,他审视负九,好似看见了自己,但也看见更为真实的负九。
朋友!
或许他们能成为朋友。
他赵政的第一个朋友。
……
这时的赵政与负九,皆经历着苦楚的人生,他们所要的,不再是最适合他们的力量,而是能让他们适合这个世界的力量。
无怪乎,赵政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再看负九。
他确实是认真考虑过巫医之道。
可说到底,巫医只是医者,如何能让他适应春秋战国这个战乱纷飞、不知何时就会国破家亡的世界?
身体健康是好,但首先得活下去。
一具健壮的尸体与一具病重的尸体,在战场上没有区别,都是死人。
负九盯着青年,诚恳询问:“风先生……不知您走的是何道?”
那青年明白了负九的心思,知晓负九在拒绝他的好意。
即使如此,他还是轻笑道:“自然是此世主流,顺大势而行,走的人道,百家之言。”
负九蹙眉,又问:“那为何学巫医祝由术?”
青年再笑,目光深远。
“只要人道之天地开拓,吾之天地,亦然开拓;遂人道有需,吾自习之。”
负九愣然,他好像知道青年为何一身的君子气息,端端如玉,让人亲善,这青年所言,已见胸襟。
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百家争鸣下的士人君子吗?
这是他此时,无法达到的思想境界。
他如今,只想掌握术法,报仇雪恨,再寻找离开游戏,现世复活的办法。
其余的说再多,对他此时而言,都是空谈。
负九道:“吾知晓了,但是吾现在没有心思治病。”
青年微微颔首。
垂眸道:“可惜…可惜,若是汝愿意学巫医之路,吾就可得一声“风师”尊称。”
为何要给出‘风先生’与‘风师’两个选择。
自是有心收徒。
负九并不是真的愚笨,当然也听了出来。
但他的道,不在巫医。
青年收了祝由铃铛,面上显露出一二惋惜之色,不似作假,他应当是真的有心收负九为弟子。
他望着负九,好似透过负九,看着些什么。
终于还是道:
“吾名风允,古之大庭氏后裔,原居吴越之地,此刻周游于天地四方,倒是无家矣。”
“罢了罢了。”
风允并不因负九的拒绝而恼怒。
他只惋叹一声,就轻轻放下此事,随即起身道:“汝不修行巫医祝由,在此道上,吾与汝无师徒之缘,但见之有缘,吾就传汝剑术,算是结交。”
“汝二人,且随吾来院中罢。”
……
屋外,天色已晚,月幕繁星,秋风吹过月华,带来一阵阵凉意。
赵政母亲藏身一侧,特意装点的发饰十分精美,美玉之中倒映着入水的月光;她趁着月色偷偷打量着院中身形如松,俊朗异常的风允,似痴了……在这邯郸中衣冠楚楚之人众多,皆以君子自称,看如同风允这般英姿卓绝之人,却唯有得见一人,一时间,赵政之母眼波轻荡,也不知在想什么。
可风允却无心理会赵政母亲,而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孩童,笑着抬手。
在月光下,风允的衣袍洁白,笑意温柔,更显其风采。
只见他双指并拢,如同施决挥剑。
“且看好,此剑术,乃天下墨者之源头。”
凭空之中,一道文气涌出,化作剑气环绕风允周身。
负九与赵政皆痴痴看着剑术。
相比于招魂之术,他们是别无选择,若是不然,他们自然更喜这杀伐之术,痛快之术!
剑气离指,风声聚来,在风允手中形成一柄风剑!
“嗖!”风声再起,人影动。
在二人目光中,风允挥剑,一击、一刺、一挡,在黑夜中明灭不定,剑光迁跃……时而厚重如山,时而缠绵如泽,时而灵巧如风,时而果决如光。
“嗖嗖嗖……”
星夜被撕开一小块,露出一簇黑暗,诉说天星背后的混沌天地。
这一招一式,散发道韵,这是复刻之物难以承载的力量,随着流光迁跃,道韵化作术法,皆烙印在负九的心中,震撼无比。
这风允是何种实力?
绝非一般文人修士!
……
风允收招,周身剑气震荡,他回身望向远处黑暗中,走来的一位壮硕汉子。
一身墨衣,抱负黑剑。
风默,他还是找来了,且是以墨家游侠的姿态。
游侠者,天地可往,这是向风允表明决心。
“此为基础剑术,汝等谨记其诀窍……”风允不理会走近的风默,而是继续与负九与赵政言语,传授剑术,而他周身的剑气也在此时汇聚,竟然化作一本帛书剑术。
“此物,就交给汝二人,但只有一册,望汝二人分别之时,此物已无用。”
负九愣愣接过,不解道:“基础剑术?”
风允颔首,不做多言。
只道:“邯郸城中,吾有故友在等,吾也该离去。”
言毕,负九与赵政这才看见不知何时到来的风默,不等二人挽留,风允已经在风默的护送下,向邯郸赵王宫方向走去。
“唉,风先生……”
赵政母亲快步走出,可看见赵政的目光,又只能尴尬一笑,自言道:“人家帮了吾等,免得那些邻里孩童再找麻烦,作为待客之道,怎能让客人深夜离去。”
“况且还传授汝二人剑术,算是师长,当献礼束脩,才合礼仪。”这般说着,赵政母亲却忘记,自己家何来的肉干,能去送拜师之礼。
赵政并非瞎子,他也不言语,只是拉着负九往偏房去。
赵政母亲看见,可心思已不在赵政身上,只是蹙眉,又无奈自嘲‘吾算什么,一乱世女子,无人怜惜”,笑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往大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