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来了没
文化艺术节的种类有很多，大小不一，内容和形式也各不相同。
若是按地区，在校园的举办的，叫校园文化艺术节，在街道举办的，叫街道文化艺术节……
也有专门为某种物件举办的，譬如旗袍，譬如瓷器，譬如盆栽，只要有人参与，甚至可以为桌椅板凳举办文化艺术节。
还有什么水上乐园文化艺术节，干枝文化艺术节，研修班文化艺术节……
许多只是弄个名头聚会，与“文化”与“艺术”没有半点干系。
这次在干越府钟陵郡主办的文化艺术节，又有所不同，是由上面指派，府文化局和旅游局一起承办，每年一次，各个州府按顺序，轮流“坐庄”。
先前更多的是展示，不仅需要的场地大，而且耗费时间多，成本无法控制，也略显枯燥，效果并不好。
渐渐演变成表演，能参与的单位也多了起来。但形式太过单一，多是歌唱和舞蹈，再加上一些地方戏，观众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
特别是近两年，文化艺术节的举办，完全只是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会欣赏、能欣赏和愿意欣赏的人已没有几个。
干越府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请了吴晓刚导演，并决定用电视直播的方式，期望能激活这个似已垂垂老矣的文化艺术节。
早在半个月前，新闻办已经举办了新闻发布会，极为卖力地宣传了一下本次的文化艺术节。
又让新闻栏目做了专题报道，一些综艺节目也会让主持人有意无意地去说去提……
眼看文化艺术节即将开始，干越电视台又赶着做了一段宣传片，放在在黄金档电视剧后面播出。
可谓是下足了力气。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宣传片，珞可有幸入了镜，两次。
段红第二天出门时，许多相熟的邻居相见，打招呼的方式都变了：
“段老师，你女儿上电视了，长得真漂亮。”
“小可真是出息，才上班一年，就上大剧院唱歌去了。”
“……”
可见，干越府的宣传还是很到位的。
吴晓刚将这次文化艺术节的主题定位：艺术的盛会，人民的节日。
主打的一个人人参与，将舞台还给百姓。
当然，也不能真的还，不然做出一堆不专业的作品来，那就真的要把曹操笑死了。
讲究全民参与的同时，也要兼顾文化展示。全民参与为的是丰富节目类型，不能本末倒置。
整个文化艺术节有整整三天的时间，吴晓刚自然不可能全程都盯着，他将节目清单罗列出来后，便交给了其他人去执行。
他主要负责开幕式，这也是干越电视台要直播的部分。
吴晓刚在包厢内，再过了一遍节目流程，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演员们自己发挥了。
透过玻璃往下看去，观众正在陆陆续续地进场，舞台大幕还没拉开，干越电视台的摄像机早已架好，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调试……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这个总导演反倒成了局外人一般。
吴晓刚将资料丢在一边，拿起两个剧本，一个是自己这些天熬夜赶出来的，另一个是王云之给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旁边的王云之正在打着电话，《边城》眼看着就要完结，他嘱托那开书店的校友，一定给他留下一本。
“这两天忙，估计没办法去你店里，艺术节后我一定过去……请你喝酒，还有熊涛一起……”
就这么喜欢？
《边城》，吴晓刚也看了，却远没有到王云之那么痴迷的程度。
吴晓刚见王云之挂了电话，撇了撇嘴：“我花了这么多钱，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给我看这个？”
王云之笑道：“问题没解决？”
吴晓刚一噎：“只是——”
王云之又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吴晓刚沉默不语，自己脑子好使，还养着王云之干嘛？
然而，就目前来看，王云之所提，确实是最好最快最能出效果的办法，只是太过简单粗暴，一点都不高级，与自己的预期有着云泥之别。
莫非，王云之也江郎才尽了？
又听王云之道：“好的也有，只是要等顾北回来。”
吴晓刚疑惑：“等他？”
王云之笑道：“其实这剧本也不是我想的，思路是顾北提供的。人的思维其实就是一根线，我上次听了顾北的想法后，觉得不错，其他的就想不出来了。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无法说服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事没办好，道理却一大堆，吴晓刚都要被气乐了。
“他说，还有一个更好的很适合你的思路。”
“他的话，靠谱？”
“试试也无妨。”王云之摊手。
吴晓刚看着手中的两个剧本，到底是不甘心。
“那就试试。他人呢，来了没？”
王云之道：“已经在路上了。”
此时，剧场已经坐满，各自找着相熟的人聊着天，吃着偷偷带进来的零食，欢声笑语的，各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对观众来说，花钱就是来享受的，对即将的表演有期待有幻想。
王云之和吴晓刚两人，却是对坐茫然。
两人能够合作这么久，不只是性格原因，一个急一个缓一个躁一个忍一个是行动派一个是理想派，互补的同时能够相互包容。
还有，对于电影，他们都是有追求有寄托的。
一直以来，也都顺风顺水，几年的时间，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这次落到如此尴尬的局面，若找理由，可以说时间太紧，毕竟手头上还有艺术节的事，演员阵容出乎意料，一个电影双男主已经很难拍了，现在来一堆的大牌，还要个个照顾到，完全是强人所难……
但在成人的世界，成功有方法，失败没有借口。
电影放映出来，好，你可以讲述拍摄前的艰辛与不易。不好，说再多也没用，反而会招来更多的骂声，只有老老实实地低头承认的份。
……
在路上的顾北，电话突然响了。只是他在开车，不好伸手去取。好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珞建军醒了。
“伯伯，帮我接个电话。”
珞建军醒来，人还是迷糊的，捡起手旁的电话，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一系列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
“来了没？”
听到声音，马上就清醒了，是女儿珞可打来的。
“他在开车。”
珞建军的眼神若是能杀人的话，此时的顾北怕是已经千刀万剐了。
同样是回钟陵郡，女儿没给他打电话，却打给了顾北。
爱与不爱，此刻已具象化了，十分明显。
“哦——”
珞可挂电话的速度超过了珞建军说话的速度。
所以，满肚子话无处说的珞建军看向了顾北。
“你怎么会有我的车钥匙？”
难不成也是女儿给他的？
顾北道：“伯伯，是你给我的呀。”
“我——”
珞建军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喝醉后做的好事。
不怕喝醉酒，就怕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
珞建军想抽口烟压压惊，结果——
烟呢，打火机也不见了，他搜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是空空如也。
“我的钱包呢？”
顾北道：“您不是送给我了吗？”
“……”
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我喝醉了，送的东西你也接？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有呢？”珞建军问，干脆一次性弄个明白，就算丢人，晾顾北也不敢笑话他。
“答应我和小可在一起。”
“……”
“还陪嫁一套房，两辆车，三十万。”
“你呢？”
“四件套五千六的彩礼，席面三金红包加礼金，七七八八一起算九千。”
“……”
他怀疑顾北在诓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汽车在疾驰在柏油马路上，近处是矮矮的房子，炊烟袅袅，仿佛还能看见晃动的人影，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
一路上的风景都是如此，珞建军早就看腻了，只是他不想面对顾北，或者说不敢面对昨天喝醉的自己。
“看来，要戒酒了。”
又有些不舍。
人到中年，许多的爱好已力不从心，也就烟酒能随时相伴。戒酒，人生的乐趣也就少了一半。
“以后还是离这小子远点，每次与他在一起准没好事。”
想及此，车子突然一阵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