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报纸
吴晓刚和王云之两人吃完饭，散步在街道上。
他们一个是导演，一个是编剧，没有偶像包袱，加上本身的曝光率也低，所以平时还是比较随意的。
即便碰到了粉丝，也能友好地打招呼签名，并不会阻碍他们的兴致。
吴晓刚双手插兜，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渐渐地也回过味来，顾北看上去是胆小怯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于他的问话，却是对答如流。
“才能可能有些，但也忒小家子气了，想要拒绝我，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就是，搞得像演戏一样，矫揉造作。现在回想起来，真他娘的让人恶心。”
说着，向路边吐了口浓痰。
王云之将双臂抱于胸前，瞄了一眼愤愤不甘的吴晓刚，右手食指轻轻点着手臂，敛眸微微一笑。
“你还是对你的地位一无所知啊。”
吴晓刚转头看着王云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云之笑道：“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平民和一个皇帝，皇帝拒绝平民是小事，但平民拒绝皇帝，就是抗旨，要被杀头的。”
吴晓刚是聪明人，加上他也是从草根一步步爬上来的，自然清楚，作为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的挣扎，心态上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只是，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许多人眼里，也是一个上位者。
设身处地地为顾北考虑。
确实，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顾北若是直接拒绝他的邀约，怕是现场马上就炸了，不用到明天，今天的娱乐晚报，立刻就会发出来。
“震惊！吴晓刚惨遭打脸！”
“传疯了！刚毕业的大学生抛弃知名导演，原因竟然是……”
“吴晓刚和一个男大学生不得不说的故事。”
……
吴晓刚脱掉帽子，摸了摸头。
这是他的习惯，想事情入神或者不太好意思的时候，都喜欢蹂躏一番自己的头发。
以至于，现在的头顶上的头发，多乎哉，不多矣。
“这个比方确实不太恰当。”
现在没有阶级，但壁垒依旧存在。
这个比方或许太极端，但问题却说得十分清楚。
也妙在这个极端，不会让听的人有代入感，谁也不觉得自己是皇帝，那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与负罪感。
既然被顾北拒绝了，吴晓刚也不会再去找他，毕竟顾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钟陵五年前我来过一次，现在来看，貌似没什么变化。”吴晓刚又道。
王云之点了点头：“也就沿海地区，最近发展比较快，内陆的城市还没反应过来，估计也就这两年。”
街道上，老旧的房舍和路灯，树木倒是高大，只是已经入冬，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美感。
吴晓刚又想到自己的头发，赶紧把帽子重新戴上。
两人走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夜市，出门逛街的人也少得可怜，便想着打道回酒店。
正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在街角有个绿色的报刊亭，里面值班的是个须发全白的大爷，一个西装革履，头戴金丝眼睛的中年人，正与他攀谈。
“大爷，《获得》还有没？”
“你来得不巧，最后一张刚刚卖完了。”
“今天还会补货吗？”
“都补三次了，没货再补了，况且天也快黑了，再过几分钟我得下班，你明天早点再来吧。”
“今天的《边城》我还没看呢，明天是明天的内容，不一样。”
“我也没办法。”
“大爷，你手上拿着的不正是《获得》……”
“这是我自己留的，还要拿回家去给我儿子，他最近也看这个。”
“大爷您别误会，我没说要你这个。大爷您看这样如何，对面有家打印店，我拿着您这报纸去那复印一份。不白拿，这报纸多少钱，我照价给到您，两倍价格也行……”
“……”
那人焦急地等待着大爷的回话，冷不防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卓大记者，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
这中年人正是《沽上日报》的记者卓紫。
他这名字有些来头。
据说，他出生时九斤九两，是个大胖小子，他爸爸见了很高兴，便准备给他取个大气点的名字，当时想到的是四个字“紫气东来”，所以他爸爸给他取名：卓紫气。又想到不能生来就给儿子气受，便把“气”去了，单名一个“紫”字。
小名取的是谐音：小桌子。
“……”
卓紫瞄了吴晓刚一眼，又向王云之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回头再次向大爷露出谄媚的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块钱，给到大爷。
“我先把钱给到您，另外我这钱包也压在您这，我去对面打印了就回来，来回不超过五分钟。”
拿到钱，又有实物抵押，还不用任何付出代价，报刊亭的大爷终于动心，将《获得》给了卓紫，却不忘吩咐：
“快去快回啊。”
“好的好的。”
卓紫接过报纸，向吴、王二人丢下一句：
“吴导王先生，麻烦你们等等，我去去就回。”
便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对面打印店。
钱包里不仅有钱还有身份证和火车票，他也怕大爷见钱眼开，偷偷拿着走了，他就要哭了。
……
卓紫打印好报纸，拿回钱包，三人找了个幽静的茶楼，坐了下来。
看卓紫满脸憔悴，胡子长了也没刮，西装也皱皱巴巴，似是被人磋磨了一番。
“你不在沽上，跑钟陵来干什么？”
卓紫苦笑，喝了一口苦茶，于是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来见女朋友爸妈的。”
“哦，这是要定亲？”
卓紫年近四十，能定亲，这是好事，怎么看着不开心。
“嗯，不过彩礼要十万。”
“……”
吴晓刚和王云之对视一眼，听说干越府的彩礼高，没想到这么高。
“她妈怎么说来着，说我一年只要存两千五，这费用也足够了。他娘的，我是有四十了，但谁出生就是牛马了？再说了，一年两千五是那么好存的？”
卓紫不停地倒着苦水，吴晓刚则默默地收集着资料，说不定这一幕就能用到哪个电影里面。
王云之拿起桌面上复印的报纸，静静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