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帮忙
珞可走了。
看着缓缓启动的火车，顾北感觉它就像个灵活的毛毛虫。
飞快的，眨眼间就看不到了影子。
或许，此次别离后，珞可也会羽化成蝶，不会再回来了。
她说，不信车子没油，但她还是住下了，还是坐上了顾北的自行车。
她说，有事要回钟陵郡，但知道顾北故意绕路，还是选择了信任。
在车站，顾北走时，有不舍，眼见他去而复返，又有欣喜。
这是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只是，火车来了，她又决然地向顾北告别，坐上了远去的火车。
或许，顾北从前没有了解过她，或者，从别人口中得到的情况，不是那么可信。
那么，她今天指导熊瑶，也证明了她的能力。她不是攀援的凌霄花，她有自己的骄傲。
舔狗固然该杀，恋爱脑也不该存在。
珞可不是那种热烈的人，她愿意向顾北靠近，已经表明心意，但也不会一直原地等他。
顾北清楚，若是此次他再不主动伸手，怕是两人这个假恋人的关系，也要结束了。
从火车站到文化馆，顾北是推着自行车走回的。
一些事，他要想清楚，一些不在他人生规划里面的事。
……
“像我这样人——”
穿越之前，顾北在蓝星生活了六十年，无家无业，一事无成，最后因为劳累，猝死在出租屋内，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他已经用一辈子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实，自己不够聪明。
现在的生活，朝九晚五，工作没压力，生活没负担，睡觉睡到自然醒，发呆发到眼抽筋，已然是梦寐以求的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若是自己跳出了这个舒适圈，然后又面对不了未来可能的压力，难道要把生活再次活成一团糟吗？
只是，想到珞可——
他拿不定主意，但这种心态没办法告诉别人，也没人可以商量。
……
回到文化馆，坐在办公桌前。
拿起手机，点开看了看，没有任何的信息。
从江昌县到钟陵郡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而他从火车站走回文化馆至少用了两个小时。
珞可已经到了，却没有给他报平安。
顾北将手机息屏，放在一边，他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比如，看看小品排练得如何了。
比如，写小说。
《边城》虽然是一个可以忽略年代的文章，但还是有许多地方要修改的，特别是地名，需要换一个这个世界存在的地方。
这就需要顾北去查资料。
另外就是方言，也要呼应所写的地方。
单单这两个，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就没那么容易完成。
这附近没有图书馆，自己房间里的书也不够用。
看来得找二舅一趟。
路长远的办公室里总有些千奇百怪的书。
顾北从小卖部里拿了一瓶酒，敲开了路长远办公室的门。
“二舅，喝两杯？”
路长远冷哼一声：“现在是上班时间。”
说完，他就站起身，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两个小小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
“怎么想着请我喝酒，你让人给甩了？”
珞可刚走，顾北就如此反常，不得不让路长远多想。
顾北嘿嘿一笑，却没正面回答。
“就是想喝酒了。”
顾北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花生，拆了。
又将两个杯子倒满酒。
所谓茶七饭八酒满杯，这都是常识。
让路长远先请，眼见路长远起高，顾北便在他的杯底轻轻碰碰了一下。
一些酒桌上的文化，顾北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路长远见此，暗暗点头，别看这外甥在外是个闷葫芦，但规矩都看得明白，是个有心人。
顾北微微抿了一点，入口绵软，过喉辛辣，接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灼烧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胃中，似火一般，在腹部翻滚。
这些他早就清楚，所以没出什么丑态。
只是这具身体第一次尝到酒精的味道，很快便感觉全身都燥热起来。
“说吧，什么事，我可没那么多闲情雅致陪你喝酒。”
顾北剥了颗花生：“真没什么事。”
“……”路长远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北。
“就三件事。”
路长远道：“说。”
“第一件事，就是想借几本地理方面的书。”
“这个不用问我，你自己去找。”
路长远知道借给顾北，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但顾北是真的在用心看，那这本书就算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至于还不还的，路长远完全不在乎。
“第二件事，是想问问珞可的情况。”
“嗯，想问问情况，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交浅言浅。不过，见她很不开心，看看能做些什么。”
路长远笑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追女孩子，就要多用点心。”
哪里用得着开窍。
在蓝星，他也曾爱过，疯狂过，只是最后都无疾而终。
没办法，没钱啊。
路长远将珞可独唱位置被抢，以及被迫休假的事说了。
路长远没指望顾北去帮忙珞可解决问题。
隔行如隔山，珞可的工作，顾北没办法插手。
只期待顾北能在生活上，或许可以给她多些鼓励与慰藉。
人不可能永远在低谷，珞可有能力，她家有背景，起来是迟早的事。
她缺的是支持，缺的是被肯定——
二舅还给他讲了许多的追女经验。
冷不防，顾北来了一句：
“二舅，你谈了那么多，开心吗？”
“……”
这话问得有些多余。谁不开心的事会一做再做？
“你有没有辜负过谁？”
“……”
二舅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辜负过。
若是不辜负，二舅怕是已经妻妾成群了吧。
“有想过结婚吗？”
“……”
犹如子乔的老爹，前半生博爱，后半生专情，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只是，顾北不由得恶意揣测，真的有人愿意嫁给二舅吗？他身边的女人会不会都只是玩玩而已。
路长远被顾北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再者顾北的话，句句朝他心窝上扎刀子。
真是身心俱疲。
再与这情商不高的外甥谈下去，得少活十年。
“滚——”
顾北几乎是被路长远拎着丢出来的。
……
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北拿起手机。
看了下时间，五点半。
点开信息对话框，编辑：“到了没？”
发给珞可。
很快，珞可便回了他，还是一条彩信。
是一张食堂吃饭的照片，三菜一汤，全是素的。
虽然没有文字，但顾北却有种落袋为安的感觉，飘忽了一个下午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
他不想像二舅那样，明明有爱，却总也不能得到。
当然，最先得“有”。
“怎么不吃肉？是不喜欢吗？”
珞可回：“休息得有点久，体重超标了。”
“……”
每个行业都不容易。
珞可看着已经非常纤细，却还要“减肥”。
顾北道：“还要继续休息？”
珞可道：“嗯。”
也就是说，独唱还没能争取回来，其他节目也没有她的位置。
顾北道：“如果你还没销假，能不能帮个忙？”
“还没，要我做什么？”
“我写了首歌，想用作旗袍秀的背景音乐，但我们单位没有歌手，所以请你帮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