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赎儿时的自己
王拴看着自己的两个胖儿子，无奈道：“哪都有你！吃！吃！吃！你在幼儿园没吃晚饭啊？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你们俩都吃成什么样了？”
小儿子怂恿着哥哥说，“我同学说他昨天就吃披萨了，可好吃了，还吃了炸鸡肉！哥，你吃过披萨么？”
大宝馋得直流口水，“我好像吃过一次，但太小了，都记不清楚什么味儿了。爸，我们想吃披萨！”
婆婆忙插话道：“那有什么好吃的？奶奶看过广告，不就是发面饼上放点炒菜的打卤馕么？奶奶给你们做！外面买的东西不健康。”
“奶奶，那不是一个味儿！”
“妈，你别惯着他们。要吃就吃煎饼，没别的！”看着充耳不闻，只顾着打游戏的丈夫，徐洁直接拿出手机，点了外卖。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对于BJ这个大都市来说，只要有钱，想吃什么还是非常方便的。
不一会外卖员就把快递送上了门，两个孩子看见心心念念的披萨和鸡肉块，都开心得欢蹦乱跳。没等在餐桌上摆好，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
婆婆看着孩子手里的披萨饼，不由撇着嘴，叹着气，愁眉不展起来。“哎呀！我就说这娃娃都要被惯坏了！以后不吃家里的饭，天天要出去买着吃，看你们夫妻俩怎么办！”
婆婆嘴上说的是夫妻俩，但明显这话是说给徐洁听的。见徐洁不搭理她，继续愤愤不平道：“现在娃娃是要吃的东西，以后他要人脑袋你也纵容？我看你这个当爸的、当妈的上哪给找去！难不成你还杀人嘞？”
见婆婆叨叨个没完，丈夫王拴竟然破天荒地站了出来，让她少说两句。
“妈你可真能扯，我儿子要那玩意儿干嘛？还要人脑袋？谁家孩子会要人脑袋？”
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个儿子，王拴站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数起了这张披萨有几角，随后又拿起配送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价格。
“亲娘呀！原来一角披萨就卖10多块钱啊！这一角披萨都能赶上你爸爸我一顿的饭钱了！吃金子嘞！”
徐洁忙让两个孩子将披萨拿去给奶奶和爸爸尝尝。
谁知道王拴却将手一摆，一口回绝起来。“我可吃不起啊！你们这是在吃钱啊！你们自己吃吧，我们可不舍得吃！”
去给卧室里的奶奶送披萨的小儿子，也被拒绝得跑回了桌前。
面上略带失落，“妈，我奶不吃。”
“那二宝自己吃吧！”
“那妈你吃？”
看着儿子的小胖手将一角披萨递到自己面前，徐洁顿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看着桌上的披萨还不够哥俩分的，便安慰他道：“妈晚饭吃的多，现在还撑呢，你和哥哥吃就行。”
王拴则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嘿嘿，咱们家除了你们俩，谁舍得吃这么贵的东西？”说着便背着手，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看着两个儿子狼吞虎咽。
而后又朝着桌上的食物点指起来，“你们知道父母每天赚钱有多不容易么？我们拼死拼活赚钱，不都为了养活你们两个吞金兽么？你们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给吃了？你们可得有良心啊，以后可得好好孝顺爸妈还有奶奶。你们桌子上的这点东西就158啊！158啊！你爸我开一天车，拉一天活才勉强够你们这么造一次的。”
在里屋的婆婆终于听清这一顿饭的价格，呼天喊地的便奔了出来。“什么？桌子上这点东西多少钱？158？这不是疯了么？这是正经过日子人家该有的花销么？”而后也不避讳了，径直指着徐洁的鼻子咒骂起来。
“你这是败家呀？你们俩一个月赚多少钱，就这么败？这么一张小烙饼，就卖158？金子面和的？要是买馒头，够咱们家吃几个月的了！”
看着孩子们自责的表情，徐洁径直把罗经理给自己的两千元钱全都掏出来，甩在了桌子上。
跟自己的孩子说：“不能让你们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吃好的，喝好的，是爸爸妈妈没本事，不怪你们！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爸爸妈妈才有了赚钱的动力。吃！只要喜欢吃，妈妈出差回来还给你们买！别的孩子能吃的，我儿子也一样能吃！咱们家这么穷，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人。你妈我刚嫁进来，没生你们两个的时候，也没见家里有多富裕。”
徐洁这番话虽然是对孩子说，但更像是对那个童年没有得到足够爱护的自己在说。
见到徐洁竟然还有额外收入，婆婆和丈夫也不再多说话了。
两个孩子看着因为自己嘴馋而引起的家庭矛盾，口中的披萨也变得不再美味。吃饭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孩子迥然不同的性格。
而白衫也是在同样的强压环境中长大的。就因为受到母亲的叮嘱，所以这周末小衫打算跟灵葵一起回娘家，主要是把自己母亲特意买的营养品给岳父母送去。
谁知道刚出门，灵葵便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证监会下来一个问询函，需要审计人员和财务人员回公司加班，写问询回复。
灵葵坐在副驾驶上垂头丧气的抱怨起来，“哎呀！肯定又是周五下来的问询函，为了怕我们赶紧写完，非得故意拖到周六才说，这样就能拉着我们白加一天的班了。”
小衫也只好试探的询问她，“要不……我先送你去公司？”
“那我爸妈准备的那些饭菜不就浪费了？”
“那……我自己去岳父母家吧，顺便帮你打包回来点？”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也不用打包了，你替我多吃点就行了。”
等小衫把灵葵送到公司，便独自前往岳父母家。
现在看那是一个二环外三环里的老旧小区，但当时却是北京城少有的几个现代化高层小区。
就因为灵葵的父亲是国企的一个小干部，灵葵的母亲又格外会算计攒钱，所以买了一套150多平米的三室一厅。这对三口之家来说，简直是绰绰有余。小区里虽然住着很多当年一起在工厂工作的同事，但像灵葵家面积这么大的，屈指可数。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比灵葵父亲官职大的领导都搬到了更新的小区。留下来的，也只有当年的工厂工人和灵葵爸爸这个半大不小的官。就因为顶着这个小头衔，使他在退休后，很难融入到社区的老年活动中。
在门口下棋，输了觉得有损颜面；去社区参加活动，唱歌跳舞不仅不会，还觉得太不严肃；帮忙打下手又放不开面子；活动想讲个话，现在又没人拿他当回事。只能是每天出门遛鸟，跟八哥说话解闷。
今天是因为半个月没见的女儿好容易回来，灵葵爸爸便大早晨的拎着鸟，在小区门口等闺女，顺便看看出去买菜的灵葵妈回来没有。
果然是小区远近闻名的刘处长，刚一出楼道门，就遇见三四个老太太跟他打招呼。随后便是几个大爷邀他下棋，可他都以闺女回来为借口拒绝了。
谁知道灵葵爸还没走出小区，就看见自己老婆买菜回来，坐在亭子里跟人聊天。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之前跟自己吵过架，工厂锅炉房的老马。见俩人聊得眉飞色舞，开怀大笑，这位刘处长的心情格外憋闷，转身就回了家。
谁想到家等了半天，自己老伴儿还是没回来。眼看闺女都要到家了，她这个做饭的厨子还没上岗，气得他又背着手下了楼。
见自己老伴竟然还在亭子里聊天，而且这回还多了个居委会的大妈。气得他径直便向小区外走去，正好看见停完车，往这边走的女婿。
灵葵爸离着八丈远就喊，“小衫来啦？小葵呢？”
“她加班，这周又过不来了。”
听到这话，刘处长的心中更加失落万分。“哦，走吧，正好咱爷俩外面吃去。”
看见自己女婿来了的灵葵妈，也笑脸相迎地拿着一大书包好吃的，赶了过来。得知女儿又不能回家，灵葵妈略显失望。
灵葵妈是个身材高挑，嗓音清澈，干净利落的人。卷曲的短发一丝不苟，耳朵上两颗洁白的珍珠耳钉，点缀着些许钻石。纯色的真丝上衣，就连醋酸面料的长裤都熨烫出笔直的裤线。
灵葵爸耷拉着脸，“我寻思您这菜刚买回来，做完得几点去？我们爷俩出去吃！”
“哎呀！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你又不去厨房，知道什么？这不是海鲜不能跟果汁一起喝么，我特意出去买的酸梅汤。你也不说帮姑爷拿点东西。”
说着，灵葵妈便想接过小衫手中提着的袋子。但见丈母娘也是大包小包，小衫便没有给她，反而是想帮丈母娘拿一些，减轻她的负担。灵葵爸则大摇大摆，背着手，自顾自的往家走。
嘴里还嘟囔着：“我以为你去买东西，钱不够，把自己也给搭里了呢！”
灵葵妈一听，就知道老伴因为自己在外面聊天，没回家生气了。便只是笑了笑，没再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