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年关盘点
“下雪了。”
又过了七日。
苏长青接连不断炼制‘真蜂果’失败后，总算迎来了新的转机，有道是失败是成功的老母亲，修习炼果术亦是如此，在连续失败四次之后，此时到了第五次炼化的时候，苏长青成功借助花蜜，吸引到了野生的冠王蜂，开始慢慢炼化这枚妖果。
他正扫着瓜果旁的积雪，九只小拇指大小的金黄蜜蜂，钻进了半大不熟的蜂果中筑巢。
由于季节的原因，所有的灵果在这段时间内的生长都变得无比迟缓。
此时此刻，碧落山谷已沉浸在一片颇有年味的气氛中，他正念诵着大火球术，消融落雪。
鹅毛大雪纷飞，覆盖了远方连绵的山头，如同一幅天然雕琢的黑白水墨画。
时值岁末，寒风凛冽，银装素裹的灵果园为修士们提供的收成大大减少。
这便是炼丹师相较于炼果师的优势所在，无论刮风下雨，炼丹师皆能随时随地炼制灵丹；而炼果师却难以摆脱四季更迭的影响，不得不顺应时季之轮行事。
苏山炼家主府，红烛高照，香烟袅袅，各处挂满了彩绸与灯笼，苏长青裹着貂皮外套，胸前悬挂着取暖的火刻石，只见堂中族人正品尝着各式佳肴，一时间竟是有些香气四溢。
由于“季灾”的影响，此处修仙界的冬日变得格外寒冷。
这些家仆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阮春竹正穿着华服，端庄地坐在主位上，依次下发着年关的压岁钱，这些压岁钱自然就是下品灵石了。
“母亲，你都给六哥哥三块下品灵石了，怎就只给我两块？”苏长歌如同一个半大的孩子，上前施礼问候，当他看到那一年比一年减少的灵石时，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这小猢狲，还跟你六哥攀比上了。”作为当家主母，阮春竹朝着苏长青招了招手，雪日照耀下，她的装扮格外明艳动人，“灵儿，快给你六哥拿过来炭盆，外面着实冷得很，暖暖身子再说。”
苏长歌、苏灵等年轻一辈围拢过来，一时间，大家仿佛暂时忘却了宗族的困境，就在这时，苏青羽正好从后院练功归来，脸上带着几丝淡淡的笑意。
而十妹苏灵则是披着一件赤红色的火鼠裘，这乃是一件一品中阶的护身灵衣。
她笑容满面，轻轻拉过苏长青的手，说道：“六哥，等到积雪消融的时候，你带我去李府见见英华哥吧。”
“瞧瞧，还真是有了情郎，便忘了自家哥哥，你也不问问你六哥哥冷不冷，哎呀，他从大雪纷飞的果园回来，结果自家妹子却想着李家的人，可真让人心寒呐。”苏玉瑶轻笑上前，帮苏长青拍掉了肩膀的积雪，微微一笑，手指释放出一丝火系灵力，让那炭盆的火焰变得愈发炽热起来。
“哎呀，三姐又取笑我。”苏灵脸颊一红，别过头去，好似是闹起了女儿家的脾气。
“好了，六弟又不会把此事往心里去。”
眼下，许多族中的元老都已外出执务，即便是二姑张紫烟，也无缘享受天伦之乐，她只是短暂返回望月宗，作为宗门下的女修，总是没空回族中与众人团聚。
众人闲聊片刻，外头走进一中年美妇，这柳眉婶娘一进屋，就看到穿着貂衣的苏长青，正一言不发地坐在火炉边，清冽冷峻的面庞浮现着一抹红光，她柔声问候了下侄儿：
“你自己个与赵显住在洞府里可还习惯？听二叔说起，年后要给你们这些直系弟子，安排些外门的仙府，说是要好好历练你们，只是这江湖险恶，你青山叔听说此事，最记挂的就是你呢。”
闻听此言，苏长青方才拱手回谢，同时脑海浮现起关于柳眉婶娘的记忆。
说起来，这位婶娘还是一名凡女，若非当年青山叔坚持要让她当初嫁到苏家来，这修士和凡人的结合终究是不合常理的。
“你们大哥景睿已让灵鹰捎了话，辽国东南的某一地窟又出现了一处上古秘境，这处秘境的尘封会在八年之后解开，如今通州的各大宗门以及散修，都眼巴巴地筹备着前往秘境一事，这两年估摸着也回不来了，他信里可报了喜讯呢，人已在军营里已谋了不大不小的官职，年俸禄有五十多块灵石，回头他说要给弟弟妹妹们好好包一个大红包！”
苏玉瑶抬眼笑了笑，盯着火炉寸步不离，直到灵水壶嘟嘟冒开，适才缓缓欠身，手上释法结了一层冰霜，轮番给众人倒起了雪莲茶。
“说起来，我还真是许久没见过大哥了，上次他出行的时候，还经常跟我炫耀着驾驭飞天驼的骑功，结果闹了好些个笑话，屡屡摔下灵兽倒地不起。”
“倒是二哥、五哥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好似把我们这些弟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保不准啊，已经悄悄说上相好的，已经成了一方的大修士了！”
苏玉瑶朝着灵水壶吸了口气，吸走了壶中的热量，先是给苏长青倒上了茶水，随后又与苏灵、苏长歌谈笑风生，互相打趣。
“你们说什么，真是热闹，让我这大伯也来听听。”
在族长闭关之时，苏青羽作为临时的一家之主，一大早就亲自去灵果园查阅了一番，顺便给每片果园施加了小云雨决，回到主堂后，慢慢运行起恢复灵气的吐纳术。
他将厚重的大衣收回，转头看向派发灵石的阮春竹，思索片刻，旋即问道：
“二叔如何了？”
“他老人家身体不大好，不过自那日见过长青和鸿运以后，人也精神了许多。”阮氏抬头应道。
“长松一切都好吧，他至今仍然没有回信吗？”
“不曾，上次他回信的时候，还是向家中报了平安，当时他的修为已突破至炼气七层，快要撵上七弟他们了，直到让宗门派到那魔修泛滥的无疆地界值守，便再也没有消息......想来他应该会平安吧。”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魔修泛滥的无疆地界，多么可怕的名讳啊！
苏青云听完后有些心情不痛快，走到百叶窗，望着远方仿佛看不到尽头，覆盖大山的皑皑白雪，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如若老祖宗相安无事......长松也不至于去了别处宗门，总归不是自家儿女，别人用起来也不心疼！”
在修仙界里，像苏山炼家这样的筑基小族，不得不定期接下‘斩魔令’，派发族中弟子外出。
‘斩魔令’每五年就要下发一次，哪怕是通州的望月宗、幻剑宗，他们也不得违抗斩魔令，依照斩魔令将选中的弟子派到魔修最为猖狂的地带值守，重新争夺御魔阵的阵眼，这一旦去了，便是九死一生的事。
往年，苏青羽的舍弟苏青文便是一去不回了，在争夺阵眼的过程中，身受重伤，自此下落不明。
那御魔阵是上古修士用来抗御无疆魔修的大阵，每五年需要重新布置阵眼，这个时候就会出现灵力溃散的空窗期，这双方都会展开激烈的大战，一同争夺御魔阵的阵眼。
那道绵延百里的御魔大阵，至少是由十位元婴初阶修士，二十多位金丹修士布置而成，每次重新激活大阵需要上千块下品灵石，这种庞大的灵刻阵，对于普通的筑基家族来说，根本是难以想象的滔天成本。
不过，好处自然也有许多，那些侥幸从御魔大阵幸存归来的修士，在整个阵眼争夺战中也获得了不少的收益，曾经被誉为‘金丹大族’的天星林氏，在上次那场大战中幸存回来族人，都在数年后纷纷冒出了五指之数的紫府修士。
因为那套阵法乃聚拢天地灵气的宝地，还有一处常年不开的‘龙珠秘境’，虽然说不算威胁级别特别高的大阵，甚至无法彻底限制住元婴修士，但这个阵法却极大地提纯了自然中的菁纯灵气，已到了灵气化液的惊人地步。
只怪苏山炼家缺乏拿得出手的紫府修士，无法为族人保驾护航，前往御魔大阵碰碰运气，若有前辈庇佑，苏山炼家的弟子或许能够定期活着回归，归来的修士未来至少也能有紫府境的大好前程。
仅凭这一限制，苏山炼家就会逐渐落后于修仙界，再也无法跻身大宗族，现下能够保住如今的地位已是万幸了。
“大伯，话说回来，侄女已经开始冲击炼气七层了，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苏玉瑶递上茶水，向长辈奉告了近期修行，这倒是让一脸愁锁的苏青羽，难得展露了一次笑颜。
“哦，玉瑶，你今年才刚二十来岁吧，怎就进步如此神速？”
“家父心疼我，所以把许多的修行资源都让给了我。”
听到三姐说的话，苏长青紧跟着也凝视着对方，心中暗道：
“三姐所言确实不错，若再给她半年时间，大概就能突破至炼气七层了，以她当前的灵气菁纯度来看，若修炼资源加以堆叠，再上几次族内的琅嬛洞，未来说不定有望在四十岁前筑基成功。”
“等到我积累够的丹田处的修行加速，一次性用完，大概也能赶得上族姐的修为。”
苏长青内视了眼丹田处的不同气旋，细心估算着。
【修行翻倍】：剩余九十日。
【寿元储备】：七十四日
【精元储备】：一缕妖兽精元
【灵力恢复翻倍】：四个时辰
内视了眼丹田处的储备粮，苏长青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如今每天都能收获到修行翻倍，等到一品炼果术‘焕失降劼’至登峰造极，一年的收获量会变得愈来愈可观。
在此之前，他还十分节俭地使用着‘修行翻倍’的效果，现在体内灵力菁纯度则是非比往昔了。
到那时，收获到足够的‘修行翻倍’，苏长青就可日日开着加速修行的效果。
当然，若是能呆在琅嬛洞，或者是灵气更旺盛的地脉洞府，不断吸食着浓厚的下品灵气，更是可以大大满足他的修行进程。
当众人还沉浸在一片安详时，七叔苏大宝搓着冻僵的双手，冒着风雪，走进门中，看到族人一起靠着暖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转眼间年关就要到了，大家可吃得愉快？”苏大宝感慨出声道。
听到七叔此言，苏长青不由得愣神了，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穿越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而在这段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不仅成为了炼气中期的修士，心中也慢慢融入了这个宗族。
“大宝，你来得正好，同我们说说今年宗族的产业情况吧。”
就在苏长青沉思过往时，苏青羽的醇厚嗓音将他轻轻拉回了现实。
他颔首看去，只见苏大宝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正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账本。
“今年咱们每亩灵园产出五十株左右的灵果，每枚下品灵果市价约为一枚灵砂，二十来名炼果弟子管理的灵园总面积为两百亩左右，今年的灵砂收入比起去年又低了三成。”
“维护灵园所需的灵石，包括肥料、阵法灵石维系等等，每二十亩维护费用为十块下品灵石，两百亩灵田则一百块左右的下品灵石，购买灵种费用也在二十块下品灵石左右。”
“如果再加上两百来名炼气弟子的支出，反正今年宗族仍旧是入不敷出，极度亏损状态，不过诸位莫慌，来年我有信心扭转眼下的亏损局势。”
苏青羽闻言苦笑一声，试图重振士气，道：
“幸而宗族新寻了一银鲤藤，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不小的机缘了，当年老祖以金鲤建家立业，如今我们这些后辈又得了银鲤，这便是崛起的希望。”
“此事我们也不想瞒住大家，只能告诫各位切记不可外传，免得让有心之人惦记上，引来灭族之祸。”
修仙界中，腥风血雨的残酷争斗往往源于对机缘和古宝的争夺。
因此，族中稍微年长之人自然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包括苏长青在内，闻言都是神色为之凝重。
“这个自然，妾身既然嫁与苏家，万万不会做出对宗族不利的事情！”
婶娘柳眉缓缓屈身，神色凝重，随后说道：
“那些大族中人，可巴不得哪个地方出现新的不世机缘，之前听说古藤镇的铸器赵家，就因在族中矿脉挖出了一小玄灵树，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全族就由得那些大宗族废掉了修为，沦为废人，自此抹去了宗族传承。”
“想必各位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也不便多说了，相公，来年妇人后院之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阮春竹望着苏青羽，轻咬银牙，缓缓开口道。
“你办事我自然是安心的，长青啊，此次测试新弟子的灵根，可要多多备好灵台和唤灵珠，免得让一些来历不明之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