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神不如求己
与此同时，甄家庄。
“大家莫要堵在这里了，仙人老爷说了，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求神不如求己。”
庄头站在木栅栏内看着外边黑压压的人群，皱眉喊道：
“诸位还请各自散去，尽早归家吧!”
被挡在栅栏外的农户们，没有得偿所愿，哪里肯轻易离开？
庄头见自己说得嗓子冒烟，众人仍是不愿退去，语气中不由生出几分气恼：
“诸位还是快些散去吧，若是执迷不悟，惹恼了仙人老爷，诸位都担待不起，说不得还要被仙法惩治，切莫做那糊涂事啊！”
众人心道，神仙老爷都是救苦救难的慈悲心肠，哪里会和他们这些山野村夫一般见识？自是不信这庄头的话。
自打这甄家庄起了仙家结界，绝了鼠盗的念想，田间水渠又蓄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仙泉，解了干旱缺水的困境。
这等神异自然瞒不过邻近的庄户，也不知是谁多嘴走漏了风声，周遭的庄户们都知道甄家庄里有会仙法的神仙。
眼见甄家庄得了仙人照拂，纷纷来这儿求仙人恩护。
说到底，甄士隐是个读书人，见这架势心下有些动摇：
“贤婿，我观那些庄外的农户们，也是心急田地干旱，既然那仙泉取用不尽，不如……？”
陆渊看出岳父这是动了恻隐之心，但他并没有同意的打算。
要知道，任何时候，这‘圣母’都是当不得的。
庄外聚集的农户与自己非亲非故，他们来这求水是假，讨仙缘才是真。
今儿若是看他们可怜同意他们用水，明儿就敢来央求，将他们的田地也栽上木栅栏。
后天就敢用同样的法子来求仙种、仙药，求自己用仙法满足他们更多的欲望。
陆渊自认不是‘圣母’，没义务，也没能力满足这芸芸众生，遂果断拒绝：
“岳父大人，此事万不能开头，殊不知，这世上最难满足的便是人心……”
稍加思考，甄士隐顿时醒悟过来，随即赞同道：
“这……贤婿言之有理，是老朽想的简单了。”
甄父话音刚落，便见庄头急匆匆的过来，似是有急事。
“庄头何故如此慌张？”
甄父不解的问道，如今这田庄都被女婿的结界给护了起来，按理说生不出什么乱子。
“老爷，庄外来了顶蓝呢官轿，说知府老爷要求见咱家姑爷！”
庄头额头上生出一层细汗，显然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
“庄口堵着的人也被官老爷带来的人给驱散了，说若是还敢来打扰仙人清修，定要都抓回去打板子，这些人听官老爷如此说，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陆渊听那庄头如此说，心说比起仙人，这些农户心中倒是更畏惧官老爷。
也明白这些人对自己有敬无畏，想着自己不好因这点小事出手惩治他们，所以才一个个的有恃无恐，赖在庄前不走。
“姑爷，可要见这赵大人？”
这赵知府好歹算是帮他挡了这些讨仙缘的，省了他亲自出手作那恶人，于情于理总归要给些面子：
“见一面吧。”
不大一会儿工夫，赵知府便由庄头带着，来到甄士隐的院子里。
一路上，赵知府对桩庄头是和颜悦色，到了院子里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陆仙人，赵某能得仙人接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大人言重了，陆某只是修了些法术，‘仙人’二字当不得真。”
二人寒暄过后，陆渊也不废话，直接问其此行目的。
赵知府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反而话锋一转：
“不知仙人对那些上门讨仙缘的人，有何看法？”
“欲壑难填，陆某自然是满足不了这芸芸众生的愿。”
似乎是对陆渊的回答十分满意，赵知府再次开口：
“若是仙人不堪其扰呢？”
说到这个话题，陆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呵呵，陆某也是有些脾性在身上的，若真是惹恼了陆某，定是要稍加惩罚的~”
似乎早就料到陆渊会如此说，赵知府微笑着摇头：
“仙人若是稍加惩治，怕是起不到多大效果，若是出手重了，众人虽然会心生畏惧，怕又会触及王法，多出更多麻烦事儿来。”
话到此处，陆渊算是明白了赵知府的意思：
自己虽有系统赋予的‘神通’，在外人看来与神仙无异，可没展现出让人畏惧的手段。
除非自己今后不再出手，或者远遁山林，否则来讨仙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自己若是出手惩治，轻了不足以震慑这些人，伤了亡了，这些人跑去报官，本地官府也没法不闻不问，定会差人来索。
官差奈何不得自己，还会有当地的驻军，驻军不行，还有朝廷的大量兵马，就算这些都拿自己没办法，可这舒心的日子总归是没了。
另外，那赵知府还有一句没说出来：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若是来讨仙缘的是王公贵族、帝王将相呢？
后者应对起来，可比前者麻烦的多，牵扯的人或事也更多，到时候自己莫非也要出手惩治对方吗？
想清楚这些，陆渊看向赵知府，既然对方能提醒自己这些，定然是相关的打算，遂开口道：
“赵大人的意思是？”
见陆渊如自己所愿来了兴致，赵知府慢悠悠的开口：
“赵某窃以为，此事若想一劳永逸，说起来不过‘权势’二字！”
“权势？”
见陆渊没有反对，赵知府继续道：
“陆仙人虽修有仙法神通，却无凡俗势力，若是一个人自是随心所欲，哪儿都去得。”
“可陆仙人既然入世，沾染了尘缘，又人前显圣，若无凡俗权势加持，必受凡俗势力所扰。”
“能替陆仙人分忧，挡了那些来讨仙缘的，自是赵某的荣幸，可赵某能挡一次、挡两次，甚至挡百次，可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可若有了权势加持，凡俗之人自会心生畏惧，这权势越大，世俗畏惧之心便愈胜，当可一劳永逸矣。”
陆渊心知这赵知府说的有理，仅看对方随口呵斥，便能吓退聚集的农户，甄家的庄头可是嘴皮子磨破也无人搭理的。
众人自不是畏惧赵知府这个人，而是畏惧他这身官衣，畏惧这官衣赋予的权势。
正如赵知府所说，自己若是有了凡俗权势，不用自己出手，便可让人心生畏惧，绝了大部分人的心思。
见陆渊面色松动，想来是被自己的说辞打动了，赵知府趁热打铁：
“若仙人有意，赵某当可请奏朝廷，以仙人这术法神通，圣上定会下诏封赏。”
“只是，赵某斗胆多问一句，除了那结界和仙泉，仙人可修有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法门，亦或是能制作类似的仙家重宝？”
听到此处，陆渊看了赵知府一眼，如实开口：
“长生不老自是没有，不过，若说延年益寿、救人性命的宝物，当不在话下。”
“好，好，好！”
赵知府闻言大喜，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深知古来帝王，最喜欢的，莫过两件事：
一曰：江山永固，
二曰：万寿无疆。
那仙家结界和那仙泉虽然神异，但哪里比得上延年益寿、生死人而肉白骨的仙家奇珍？！
到此时，赵知府仿佛已经看见，一条加官进爵的康庄大道，在自己面前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