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法司会审，水落石出
腊月二十四，北方小年，顺天府衙门
太康伯抢夺商人货物一案，在周延儒等人的暗中推动下，短短几天便在京城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闹得妇孺孩童皆知。
往日里权贵们强取豪夺商人货物的事情屡见不鲜，不过大都没有了后文。
朱由检想借此案，将权贵们嚣张的气焰往下压一压，大明的经商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起码要给底层商人一丝活路。
此案由三法司会审，负责主审此案的是刑部尚书王在晋，陪审左都御史曹思诚，顺天府巡抚王应豸，大理寺卿陈扬美，锦衣卫指挥使王世德。
衙门外面挤满了前来等待审理结果的京城百姓，这种商人告官的案子，可是少得可怜。
“恭喜王大人，过完年就要去总制三边了！”
王在晋刚刚步入顺天府衙门，王应豸就迎了出来。
若不出意外，王在晋只要在任职三边总督期间不犯任何错误，那么他回京后进入内阁几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入内阁，是大明文官的最高理想。
“呵呵，此案是我离京之前审理的最后一个案件，皇上亲自交代，我等必须给办好了！”
王在晋回礼，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因为一个小商人的事情，让皇上不高兴。
王应豸表情严肃了起来，侧过身子。
“王大人请！”
王在晋步入衙门大堂，曹思诚几人已经到了，纷纷起身一礼，王在晋回礼后落座于主位。
三法司代表着大明律法的信誉，因此朱由检并不会插去手案件的审理。
“告状人何在？”
王在晋环视在场众人。
“草民在！”
一名身材肥硕，脸上生痔的男人站了出来。
“姓甚？名谁？哪里人？”
王在晋这种读书人，打心底瞧不起这些商人。
“草民刘猛，顺天府人！”
刘猛先是跪在地上，然后才开口答话。
“你的状纸，本官已经看过了！”
王在晋再次将整个案件的经过全都讲了一遍，没有人有异议。
“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
刘猛跪在地上，有些胆颤心惊，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的红袍大官，往日里他想见到眼前的任何一位都难如登天，心里压力极大。
“若是事情的真相真如你所言，本官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在晋的话让刘猛安心了下来。
“谢大人！”
刘猛叩首，这批货就是他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把牙行的牙帖，拿给本官！”
在场给刘猛这批货物担保的牙行掌柜，连忙将牙帖递了上去。
牙行可以凭借官府发放的牙帖充当生意的中间人，牙帖上面记载了交易的金额，货物数量等信息。
货物是周延儒让家里那边的商人送的，所以这些信息全都是真实的。
王在晋看完后，将牙帖递给了一旁的官员。
“牙帖是否真实？”
负责管理牙帖的官员接过，然后将上面的信息与官府存档的信息进行比对。
“回大人，牙帖没有问题！”
“王指挥使，货物是否与牙帖一致？”
王在晋看向锦衣卫指挥使王世德。
“没有问题！”
王世德认真看了一遍牙帖，锦衣卫已经将这批货物接管。
“你先起来在一旁候着，一会本官再问你话！”
王在晋看了眼刘猛，然后对着身旁的官吏吩咐。
“去把大名知府卢象升带过来！”
官吏连忙离开。
“下官卢象升见过各位大人！”
卢象升波澜不惊，站着对堂上的王在晋等官员一礼，所有人起身回礼。
“商人刘猛状告你的事情，你可有话要说？”
王在晋语气很平淡。
“此事确实是下官的失职，未经核查货主身份，便匆匆上报顺天府衙门，让张伯爷接走了货！”
这件事情，卢象升在入宫面圣后，朱由检让他如实去说。
“你为何不经核查就上报！知道这件事给朝廷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王在晋有些生气。
“商队当时被匪寇洗劫后，活下来了一名商人，名为曹三喜，是他对下官亲口所说，这批货物是张家的货物！”
此话一出，一旁的刘猛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可没有人告诉过他商队还留有活口。
王在晋看了眼刘猛，没有理会。
“把商人曹三喜带上来！”
曹三喜进了大堂，咽了口唾沫，如今见到这么多红衣大官，他已经不慌张了。
毕竟连皇上他都见过了。
“草民曹三喜，见过各位官老爷！”
曹三喜跪在地上。
“身份可对？”
王在晋看向王世德。
王世德点了点头。
“你可曾跟卢知府说过，你们押送的货物是张家的？”
“回大人，草民说过！”
曹三喜不敢去看卢象升。
“为何要这样说？这批货明明是刘猛的货物！”
“草民只是商队的一名随行，路上听商队的商主提起过，货物是京城张掌柜的，所以才以为这批货是张家的货！”
曹三喜要怎么去说，朱由检已经交代过他了。
“哦？这么说这批货还有其他的东家了？”
王在晋看向刘猛，刘猛脸色立马就变了。
“大人，我有牙行的牙帖作证啊！这批货就是我的！”
“可据本督调查，你在三年前还混迹于市井之中！替人做打手！”
陈世德忽然开口了，这种事情很容易被证实。
“各位大人，草民靠自己的努力，三年就发家了，这有什么错？”
刘猛也是真办事，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口。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世德将一本册子拿了出来。
“小人不识字！”
刘猛确实不识字。
王世德也不墨迹，当众翻开挑着念了起来，里面是刘猛的每一笔交易内容。
“你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一万两，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王世德的话让在场所有官员都看向了刘猛，刘猛这种商人根本就经不起查账。
刘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走私的事情，本督查不出来吗？你好大的胆！”
王世德怒斥刘猛。
对于周延儒这种人来说，这些商人就是用来卖的，追查到一定的地方就会出结果了，若是真的让这些商人做的天衣无缝，反倒是不好了。
“大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啊！”
刘猛跪在地上，彻底破防，走私这种事情，他不做就奇怪了。
王世德挥了挥手。
“来人将他押下去！留待后查！”
几名锦衣卫上前将刘猛拖了下去。
王在晋几人冷冷地看着，并未放在心上。
“把太康伯带来！”
案件还要继续审，这批货确实是刘猛的，不过显然对方后面还有人，这就不是他们要去掺和的了。
张国纪一脸羞愧地走了进来，以前他在朝中官员面前的形象是温文尔雅，如今却成了一个奸商。
做生意真害人啊！
“见过各位大人！”
太康伯拱手一礼。
“太康伯可有话说？”
“确实是本伯贪心了，本伯认罚！”
太康伯也不狡辩，王在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如此的话整个案件就已经十分清楚了。
“曹总宪，此案你有什么意见？”
王在晋看向左都御史曹思诚。
“我没意见！”
其余几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既如此，就将案件的结果呈送皇上吧！”
几人经过商议，将案件的结果呈送给了朱由检，不过如何处罚，他们却没有去敲定，毕竟案件涉及了一名伯爷。
没等多久，王承恩来到了顺天府衙门。
“皇上口谕！”
在场所有人全都跪下。
“皇上圣躬安！”
“朕安！刘猛走私的货物上交国库，由锦衣卫审理此案！”
“臣领旨！”
王世德叩首。
王承恩看向其他人。
“太康伯，你真的让朕失望，上交一万两白银到国库，回家待着去，卢象升，大盗马翩翩虽然被你给抓住了，但死的百姓太多了，这才是你最大的失职，在京城待着，不用回大名了。
曹三喜，朕念你本性纯良，又遭此大难，加封你为三等皇商，享七品官员待遇！”
“臣等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