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疑问
随着朱祁钰将昨夜,乾清宫议事发生的事情详细道来。
“母妃。”
“昨夜议事,儿臣处理应对的是否得当?”
“可有什么需要注意,或者说不足的地方没?”
吴贤妃蹙眉良久,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定了定神的望着他,半响后,方回道:
“如若你没有起那样的心思,此举自然是极为不妥。”
“但既然你已生起那样心思,此举自是没有任何不妥,于我看来应对极为妥当,从容不迫的同时,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此乃极好。”
此言,可谓是极大的褒奖。
让朱祁钰悬着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虽他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后世记忆,知晓事情的发展过程,但是对于政党朝堂权力斗争,却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大多都是根据以往的职场经验,而从朱祁钰那里所继承的记忆,也没有多少关于这方面经验给予他,说他是这方面的小白也没有任何问题。
为此。
别看在乾清宫的时候,他怼人、埋钉子、出谋划策等等一系列举动,异常的欢快和游刃有余,同时心中也是极为的畅快。
在乾清宫议事结束后,复盘自己于大殿上的一举一动,自己所做的一系列事情,说句发自内心的话,他或多或少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忐忑和担忧。
吴贤妃很显然也品味出朱祁钰隐藏的思绪,抿了一口茶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出言道:
“知晓自己没这方面的经验,很担心自己出错?”
朱祁钰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尴尬的笑了笑,道:“儿臣惭愧,以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少有参与经历这些个事情,或多或少有些这样的想法。”
“知子莫若母,虽然你年少咱多数给灌输,少言寡语、怯弱避让,但谁也不能够否认,如若没有聪慧头脑,又如何能够做到?”
吴贤妃顿了顿,幽幽轻声道:
“其实所谓的政争、政斗,非你所想那般复杂,说简单直白点,就一句话‘人情冷暖,多思量’。”
“且这些年,你也并非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藏匿性子克己情绪,配合应对来自太后的威胁,以及身处在这个漩涡中,所见所闻之事那么多,这些个又何尝参与所谓的争斗?”
“只不过平时从来没有刻意想过罢了。”
听了这一番言论分析,朱祁钰心头一顿,皱眉沉吟了片刻,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母妃所言的是,此事倒是儿臣着相了。”
既然下定决心,也知晓昨夜详细情况,简单提点几句,吴贤妃自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认真思量起后续发生的事情,带着考校意味,道: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别忘了孙太后可是独领后宫数十年,手中掌握的力量非不可谓不恐怖,京营、禁军、锦衣卫这些部门中,可都有她的人存在。”
“皇帝继位十四年的时间,朝中亦有不少重臣乃是对方的心腹。”
“这些个人,加之太后,怕是都想要迎回皇帝的。”
“你既然想要窥探这个位置,这些人都有可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甚至你往后坐上那个位置,别人亦可能对你阳奉阴违,你当如何破局?”
对此疑问,朱祁钰入宫前就有想过,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想法,随即直言不讳的道:
“皇帝哪有那么容易迎回,也先不榨干朱祁镇身上最后一滴利益,绝对不可能放人,所以短时间,皇帝绝对甭想回京。”
“事急从权,悬空的皇位,必定落在我头上,不过是时间和方式问题。”
“但时间拖的越久,对不管是朝堂上的重臣也好,久居深宫的孙太后也好,都是极为有利,而对于儿臣来说,却是最为不利,因为一旦他们布局完成,往后我哪怕坐上皇位,也势必处处受到钳制。”
“儿臣不想成为棋子,不想悲催收场,就得搅乱局势,让他们自顾不暇,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布置,才能跳出棋盘成为下棋的人。”
“把皇帝被俘消息提前散布出去,将这把火给烧的足够旺,使北京城先乱起来,前有异族环伺危机迫在眉睫,后有都城骚乱惶恐不止,咱不信他们还真的稳得住,还有机会做所谓的布置。”
“既然盯上了那个位置,索性就一步到位。”
这一番话说下来,逻辑严密,心思缜密,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可谓是令心思深沉的吴贤妃也不禁微微侧目,心中隐隐有些许被震撼到,定了定神的望着他,片刻方才开口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培育心腹,拉拢呢?”
朱祁钰整理了一下语言和思绪,斜靠在软榻上的身子坐直,脸上涌起几分郑重,极为认真道:
“功勋武将。”
“皇帝御驾亲征,几乎带走了整个京都绝大部分武将功勋,以及少部分文臣。”
“土木堡战败,对文臣影响不大,但却是给予这些个武将功勋极为沉痛的一击。”
“不仅仅如此,随着土木堡战败消息入京,必定要为此次战败找上一个背锅负责的人,而这个人势必不可能是皇帝,那么首当其冲的必定是武将功勋。”
“朝堂上文武对立亘古不变,以那些文臣的尿性,怎么可能放过这般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届时势必弹劾奏章满天飞,巴不得将武将功勋给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身为武将功勋的定海神针张老大人,连同多位极具威望的武将功勋战死,本就近些年来势弱的武将功勋现如今,怕更难以是文臣的对手。”
“那么此时,将是儿臣雪中送炭,让其归心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此言落罢。
整个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两人四目相对。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的时间,吴贤妃沉寂的脸庞露出久违的笑意,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道:
“很好。”
“思路清晰,一点切中要害。”
“此举可行,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做便好。”
朱祁钰不置可否地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通过了吴贤妃的考校,随后脸上表情骤然凝重起来,沉吟了片刻,沉声道:
“母妃。”
“儿臣还有一事极为忧虑忧心,心中无法判断。”
“就是儿臣王府中的枕边人和身边人,究竟是否可信,不知母妃能否给儿臣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