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三碗不过冈,十八碗也无妨
五天后,二人来到一处小镇,
武松见有酒家,酒瘾犯了,对郑六郎道:“郑兄,我等吃些酒再赶路。”
郑六郎道:“听武兄弟的。”
二人找张木桌坐下,
武松大声喊道:“店家,店家,有甚好酒好肉,快些拿来吃!”
店小二慌忙出来招呼:“二位客官,小店只有熟牛肉,酒倒是有一些,只有酒劲大了些,不知……”
他还未说完,武松已不耐烦,道:“休要罗嗦,快些端来,不少你酒钱!”
店小二端来一大盘熟牛肉,二只空碗,二双筷子,为二人各筛了一碗酒。
武松急不可待的端起一碗,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快赶上柴公子家的烈酒了。”
郑六郎也端碗喝了一口,顿感这酒烈如火烧,一口落肚,全身暖洋洋的,也不禁赞道:“这酒好有力气!”
二人就着牛肉,连喝了三碗酒,正吃得痛快,那伙计却不再筛酒,
武松有些不悦,叫道:“店家,怎不筛酒?”
伙计出来笑着说道:“客官,您二位是外地人吧?您且先瞧本店的招旗。”
武松抬眼一看,上面写道:“三碗不过冈”
武松问道:“这是何意?”
伙计颇有自豪的笑道:“我家酒后劲足,喝上三碗,便会醉倒,过不得前面的景阳冈。”
武松不屑道:“老爷我喝过比你这更烈的酒,什么劳什子三碗不过冈?一家村店也来故弄玄虚,可是为了吊你老爷的胃口,多收些酒钱?
你只管筛酒来,老爷喝得痛快,赏你些酒钱也无妨!
若再敢使坏,不给好酒,老爷我砸了你这鸟店!”
伙计见武松生得魁悟,面相不善,不敢再劝,暗道:“反正俺已劝过他们,若自己醉倒,也怨不得俺!”
他不再多言,继续为武松二人筛酒,
郑六郎喝到第四碗,便面红耳赤,不再喝酒,伏的桌边傻笑,
武松却是一连喝了十八碗,
他付了银钱,起身笑道:“真是痛快!你家酒不错,老爷说话算数,多余的银钱算老爷赏你的!”
店伙计见他连饮十八碗酒,还能谈笑自如,也不禁啧啧称奇,接过银钱道谢。
武松扶郑六郎上马,似要离去,
店伙计问道:“客官这是要赶路?”
武松道:“天色尚早,自是要多赶些路的。”
店伙计忙道:“客官还是明日再赶路,这景阳冈上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大虫,每晚出来害人,
官府发了榜文,让来往商客,凑足二三十人,结伴而行,且只能在已,午,未三个时辰过冈。”
武松指着店伙计笑道:“你这小厮,奸滑的很,先说你家酒三碗即醉,不给俺吃酒,又说有大虫,骗俺住店?老爷岂会信你?”
店伙计倍感委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正值此时,一队人马过来,
武松抬眼瞧去,见这队人马似是行商打扮,
一行有二十余人,八匹马,马背上都驮着货物,领队之人,三十多岁,衣着锦绣,甚是华丽,头上还戴着一朵红花。
“哟!大官人,您运货回来了!”
店伙计似是识得此人,迎上去笑着打招呼。
那人略有些疲惫地说道:“备些吃食打包,我等趁着天亮,还需赶路。”
店伙计应声称是,回店忙碌,
其他人便坐在一旁休息。
那人也瞧见武松,稍作打量,心中微惊,暗道:“此人似是不俗!”
他拱了拱手,问道:“好汉可是要过景阳冈?”
武松道:“正是!”
那人笑道:“景阳冈上有大虫,十分厉害,已经祸害数十条人命,官府发了榜文,警示周边百姓和行商,务必结伴而行,若好汉不弃,我等同过景阳冈如何?”
武松见对方伙人,皆是风尘仆仆,人马疲倦,
马背上货物沉重,不像是扮作行商的歹人。
暗自思道:“此人也说景阳冈有大虫,莫非是真的?俺带着郑兄,若遇着大虫,确实麻烦,不如同他们一起过景阳冈,也好有个照应。”
拿定主意,武松抱拳,道:“那便多谢大官人!不知大官人尊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回礼,道:“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世居阳谷县,在县内有几间铺子罢了。
在下平生最喜结交好汉,不知好汉可是前往阳谷县?若不嫌弃,可来在下家中坐客。”
武松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俺姓武,家中排行第二,人便称我武二郎!俺在阳谷县并无亲人,此次只是路过阳谷县。”
他个性忠直,不喜撒谎,便将姓名告之西门庆。
清河县知县虽然对武松发了海捕文书,
但此时宋朝早已腐败透顶,官吏们人浮于事,那份海捕文书在清河县或许还有些作用。
到了其他县城,
那些县令随手便丢了,除非是上级官员发来的海捕文书,他们才会重视。
况且,姓武的人不少,叫武二郎的也不知有多少?
又加上此时画工粗糙,除非是熟人,否则,就算武松站在自己的画像前,只要他不承认,也很难被人认出。
原著中,李逹那般明显的粗黑大汉形象,跑去人群中看自己的通缉画像,也未被附近的百姓认出,还是被熟人将他拉到一边。
武松在孙二娘店中扮作头陀,捕快们同样拿着他的画像对比,确也认不出他来。
西门庆这次从外地运药材回来,并未经过清河县,对清河县发生的事,自是不知。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
这时,店伙计拿来打包好的食盒,西门庆付了银钱,歇息后的众人,各自领了食盒,边走边吃。
此时天光还亮,得趁机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过了景阳冈。
“武壮士,请!”
“西门大官人,请!”
西门庆与武松并排走在队伍前面,郑六郎伏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队伍前进,前面的道路变窄,两边林密,地上铺着层层落叶,
密林中不时传来猿啼鸟鸣,也会有受惊小动物突然从地上蹿起,仓惶奔逃。
此时,已是腊月,早前下了一场雪,大部分已经化了,山中背阴之地,偶尔还能见着残雪。
寒风呼啸,卷起落叶,打着转儿飞舞,
几匹马儿焦躁不安的打着响嚏,足下僵硬,竟不愿再往前走,
有人挥着马鞭抽打,那些马儿吃疼,方才不情不愿的走着。
西门庆朝两侧的密林中望去,但见林中灰暗,哪怕头顶仍有日头高悬,也看不太远。
他提醒道:“景阳冈上这几个月来,被大虫咬死了数十人,连许多派来捕虎的猎户也命丧虎口,林中暮气太甚,我等快些赶路。”
武松点头称是。
只是,他刚开始还能与西门庆边走边聊,
走着走着,酒劲上来,便有些晕呼呼的,走路踉踉跄跄,也不在与西门庆说话。
西门庆见他如此,知道他是喝多了店家的村酒,低声问道:“武壮士,你可是醉了,要不骑马赶路?”
西门庆还留有一匹马儿,什么也没驮,专门供他一路上骑乘的。
他有意结交武松,提议武松骑他的马。
武松半眯着眼,摆摆手,话语不清,断断续续地说道:“多……多谢……好意!二郎……还……还能走得!”
西门庆见他不愿,便不再催。
又走了一会儿,武松酒热难耐,索性解开衣服,坦露胸膛,吹着林间的寒风,大呼“痛快!”
众人见他如此豪横,皆是啧啧称奇。
武松趁兴快走几步,突见前方有一块大青石,上面被林风扫得光滑平整,
他咧嘴一笑,喜道:“老爷正困乏呢,竟还有张床?极好!”
他走过去,身子一倒,就躺在大青石上,双眼闭着,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