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维特丽丝的真面目
现在这情形，就像是在外和情人鬼混了一晚直到凌晨才回家的丈夫刚扯完谎就被眼尖的妻子抓住了确凿的出轨证据。
纵使有着惊世智慧，此时艾略特也一样百口莫辩了。
眼瞅着维特丽丝的脸已经变得像是烧红的锅炉，眼中不只是对艾略特出轨的惊诧，还有着遭到哄骗时的愤怒，甚至还隐约能看到些许委屈的泪花……连带着饱满的胸脯都开始剧烈地起伏，仿佛其中积攒着能够摧毁一切的盛怒。
“额……维特丽丝，这只是个误会……”
“卡——维——尔，你……你居然……背着我和那个女人……”
正当骑士小姐的怒火即将倾泻而出之时，她陡然瞪大了双眼，那对流转着无数复杂情愫的眼眸忽然变得失神而空洞，接着，她晕乎乎地朝着艾略特所站立的方向一头栽倒了下去，幸亏艾略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欸，维特丽丝，你没事吧？”
“唔……”眼神空洞的骑士小姐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只是瞪大着空洞的眼神，像是熬夜许久后难耐困倦的熬夜者一样，终归晕晕乎乎闭上了双眼。
嗯，难道骑士小姐急火攻心气晕过去了？
来不及多想，他赶忙护着骑士小姐，搀扶着已经无力动弹的她上了楼。
来不及打开维特丽丝紧闭的房门，艾略特只得将伙伴平放在自己的卧室床铺上，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脉搏、呼吸、心跳都很正常，看来并非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那是……
艾略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看向了骑士小姐晕倒后依然紧握在手中的那双尚有余温的精致黑丝，其上散发着的不只是露琳娜的体香，还有这些别的气味……
丝袜上下了毒！
“嘿，我来喽……艾利，怎么样，中招了吧！现在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反抗不了……嗯？”
随着老友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转过头的艾略特看见了早上才道别不久的露琳娜，此时居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现在的她换上了一身兼具气质与情趣的黑色露肩长裙，配上她那独具魅力的坏女人气质，显得颇为惹火。
只是，在这头坏女人看到了晕厥的维特丽丝和满脸写着“你他妈怎么在这儿”的艾略特时，她脸上带着的坏笑明显凝滞了一瞬。
接着，她又瞥见了维特丽丝手中紧握着的丝袜，这时她才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干笑了一下：“看来计划出了些小差错呢。”
“这是怎么回事——”艾略特看了看床上横躺着的维特丽丝，又看了看身后的露琳娜：“你怎么溜进来的？还有，你刚才说的‘中招了吧’是什么意思？露琳娜……”
“哦，我用我的血肉作为原材料，在那丝袜上专门配置了些……嗯，对你的体质有专攻的炼金试剂……放心，效果很简单，没什么毒性，主要是通过皮肤接触发作，会让你陷入虚弱状态。本来应该在你回到屋里脱衣睡觉，发现兜帽里的丝袜并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让你中招的。这样你栽倒在床上的时候，我就能溜进大河女神殿，在你的卧室里对你……哦，艾利，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只是想和你共度一些快乐时光而已……”
听完这话后，艾略特沉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妈的，你这个屑女人，我就不该在早上和你分别的时候感觉到内疚的，有时候我真想揍你一顿……现在，还不快给维特丽丝解毒！对我有特效的药剂用在人类身上真会死人的！”
“放心，这药物绝对没有副作用，对人也一样，最多让这位小骑士沉睡个一两天，做个漫长的春梦而已……别让她弄湿你的床就好。”
“你这下真把我害惨了……等维特丽丝醒了我要怎么和她解释？你知道她刚发现你留在我帽子里这丝袜时她气成什么样了吗？”
“没事，这位洛林小姐不是挺傻的嘛。”
毫无悔意的露琳娜只是略带羞怯地笑了笑：“待会儿把她抱回她自己的床上，等她醒了，你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她大概会以为自己只是这些天太累，睡了漫长的一觉、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这样不就行了？”
“你真够缺德的……”
正当艾略特头疼之时，忽然，一声微弱的呼唤声从他身后响起，本能地回过头的艾略特还未反应过来，便对上了维特丽丝那对翠绿色的迷茫眼眸：“这儿是哪儿……你……我怎么没有力气？嗯……奇怪……你身边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是谁……额……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离坏女人远一些……”
此时的骑士小姐显然还处于晕眩状态，脑子也不是很清醒，只是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怪话，似乎很想用力坐起身，但却只能发出疲惫的喘息……像是宿醉后在发酒疯。
“露琳娜，你不是说她会睡个一两天的吗？这……她怎么已经快醒了？”
“可能这位维特丽丝小姐的体质远超常人吧。”
还没等露琳娜给出解释，处于梦游状态的维特丽丝居然真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盯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艾略特看了一阵，原本英气十足还有些冷峻的俏脸上，忽然露出了和她平日气质完全不配的憨笑。
傻笑了一阵后，她居然还亲昵地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了艾略特，开始反复嘟哝着些奇怪的话：“当英雄好累啊，艾略特，以后多抱抱我，别对我那么生疏嘛……”
“露琳娜，这是怎么回事？”
露琳娜看上去也有些意外：“她应该是在梦游，这种状态和催眠有点像……心智已经退化到了失去戒备的孩童状态。不过，别担心，这种状态下的经历在苏醒后应该是不会记得清楚的，等她累了应该就又睡着了。”
“好……吧……”
已经无语的艾略特只能强行挣脱开对方的拥抱，摁着维特丽丝的双手，打算先将她带回到她的房间：“……先别抱我了，维特丽丝，你先歇下，待会儿我带你回你床上睡，别闹，别闹……”
“呜……”睁大双眼的骑士小姐似乎没有理清楚状况，她停顿了一瞬，忽然看着艾略特委屈地哭了出来。
似乎以为艾略特是在嫌弃她，赌气的维特丽丝很是不情愿地闹腾了一阵，干脆便直接赖在了艾略特的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焦头烂额的艾略特只能呼叫援助：“妈的……露琳娜，你别在那边看着，过来帮忙！你捅的篓子让我来收拾算什么道理？”
“嗯……想让我帮忙，那艾利你得抱抱我，别对我这么生疏……”
“快来！”
“好吧，我帮你摁一下她的腿吧。”
面对着两头邪神的左右夹击，身为受膏骑士的维特丽丝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不仅一个用力的翻身直接压塌了床铺，还在挣扎中摁住了自己的下属，将他也拽上了床铺，用纤长的藕臂和健硕的长腿轻松锁住了艾略特，像是抱枕一样把他抱了起来。
根本不敢有大动作，生怕伤到维特丽丝的艾略特此时真的无计可施了。
金发的骑士小姐此时也露出胜利的笑容，很是亲昵地抱着他蹭来蹭去，柔顺的金发钻进了他的领口、散在他的脸颊上，挠得他颇为难受。
“艾略特……嗯……”
终于，闹腾累了的维特丽丝这才又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随着她胸部均匀而有节奏的起伏暂时睡下了。
“真要命……”总算能摆脱拥抱的艾略特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从被她轰塌的床板上起身：“简直比七年前那次被驱魔修士追杀还惨……露琳娜，下次你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坑我，我会直接撵你滚蛋。还有，把你的臭袜子拿走！”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艾利你别嫌弃我嘛……不过好歹这位小骑士总算消停了。”
一旁始终出工不出力的露琳娜毫无悔意地认错后，又挑了挑眉，用像是在看乐子又像是在吃醋的怪异口吻评价道：“而且，看来这位洛林小姐内心深处还是蛮喜欢你的嘛，要不然也不会在梦游的时候对你这么卖力地撒娇了。”
艾略特啧了一声：“那只是因为我平时在她面前装好人装的久了，她对一个言听计从且干事得力的忠心下属产生了些许好感而已……要让她知道我真实的模样，她会立刻抽剑来砍我。”
“你知道就好。”
露琳娜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微动：“对了，艾利，楼下好像有什么声音，要下去看看吗？”
被露琳娜这么一提醒，艾略特也觉察到了神殿前门处传来的异动——很可能又是维特丽丝狂热的追捧者穿过了警卫们的看守翻窗闯进了神殿，这事最近发生好几次了。
“麻烦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先下楼看看情况。我警告你，别想着对维特丽丝做什么事，知道了吗？”
“放心，放心，我虽然不太喜欢这位骑士小姐，但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我怎么会违背你的意愿伤害她呢？”
随着艾略特赶忙起身离去，露琳娜脸上那颇有些玩味的笑意这才消失，她沉默数秒后，转头看向再度陷入昏睡的维特丽丝，悄悄俯身，拍了拍骑士小姐的面颊。
此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颇为严肃。
“睁开眼睛，洛林小姐……”
“嗯？”刚刚睡下的维特丽丝这才迷迷糊糊地扭过头，看向这个有些面熟但又不太记得是谁的美丽女子：“……你是……你是谁来着？艾略特呢……他刚才还在这儿的……你不会把他抢走了吧？”
“放心，傻丫头，他马上就回来了，我就算想抢也没那个本事，谁让我不是你这样的人类呢……但在那之前，我想趁着你现在的状态问你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晕晕乎乎的维特丽丝虽然意识模糊不清，但总归还保留着些许的神志，能继续些富有逻辑的对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的艾略特·卡维尔，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邪神……”露琳娜语气平淡地说着，同时悄无声息地将手指抵在了维特丽丝的咽喉上：“如实告诉我，身为受膏骑士的你，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吗？”
“邪……邪神？”维特丽丝似乎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艾略特……是邪神？”
“这只是个假设……等你醒来后，你就会忘掉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先回答我：你会伤害他吗？”
说着，露琳娜抵在她颈部的食指上，闪烁起了黑色的秽光——只要她下定决心，哪怕艾略特自此会彻底憎恨厌弃她，她也可以让面前这位小骑士横死当场。
………………
走到楼下的艾略特这才发现，是神殿正门旁的窗户被人击碎了，漏风的窗户旁窗帘被一阵寒风吹得臌胀，但不见人影，也不知哪个缺德家伙干的。
回到二楼时，已经不见露琳娜的人影了，只有维特丽丝正坐在那张塌陷的床板上面带疑惑地左顾右盼，直到看到艾略特走进门内，她才一脸欣喜地从床上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又用力地抱住了他蹭来蹭去，像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主人回家的猫。
露琳娜这家伙大概是又不辞而别了……她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妈的。
自昨天到现在，被两个女人搅得不得安宁的艾略特只想赶紧睡一觉。
“艾略特，困了就和我一起睡嘛……”
抱着他嘟哝着爱语的维特丽丝显然是看出了他的疲惫：“别熬夜了……你老是这样辛苦自己我会心疼的……”
这么肉麻的话从维特丽丝的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艾略特还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像是哄孩子一样揉了揉她脑后垂散的凌乱金发：“好好好，待会就睡，不过得回你的床上，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把你的房门打开后，你就乖乖回你的卧室，知道了吗？”
“好——”
开心地应承下来后，维特丽丝这才用力地点着头，乖巧地坐上之前被弄塌的床边，放开了紧搂的艾略特。
但，就在艾略特离开房间的时候，感觉孤单的她在床上无聊地滚来滚去时，无意间发现了，就在塌陷的床边一角上，有一小块略有些松动的地砖，在刚才的闹腾中，已经明显错位了。
揭开了这块地砖，里面是一块用防水布包裹的坚硬物件。
那是一枚徽章和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漂亮戒指，徽章的做工并不精美，只是写着“送给大河女神虔诚的信徒、优秀的神官大人，艾略特·卡维尔阁下——来自骑士扈从，佛罗雅·恩里特”，但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维特丽丝看不太明白字迹的意思，也不太记得这眼熟的“佛罗雅·恩里特”是谁，似乎是自己很重要的朋友？
冥冥中感觉这名字很重要，于是，带着疑惑，她随手将这颇有分量的徽章揣进了睡袍的衣兜里，戒指虽然漂亮但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就被她重新放回了油布中，压在了地砖下的空洞里。
在艾略特抱起维特丽丝，将她护送回她的卧室时，她已经完全忘了这枚徽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