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骑士小姐的计划
最后，维特丽丝蹲在了对方腰间，轻轻丈量了一圈艾略特的腰围，随后帮他换上了那条今天赢来的腰带。
由于凑得很近，艾略特甚至可以闻到她发丝间的肥皂香气。
维特丽丝还以“约会时挽手很正常，反正都已经逛了一天了，亲近一些也无不可”为由，伸出胳膊抱住了艾略特的手臂。
在回程的路上，两人总算没像刚开始时那样相隔甚远，而是选择并肩而行了。
在这有些怪异但又有些暧昧的气氛之中，两人缓缓地走过港城东区逼仄狭长的道路，回到了女神殿前。
天色已经很晚了，重新站在神殿正门前，恍惚中真有种是晚归的夫妻终于到家的释然感。
“对了，维特丽丝女士。”在互道晚安之前，艾略特似是想起了什么，就问了一句：
“您之前说，那天你是有事去罗塔斯的住处附近，才看到我偷偷从他家里出来的，对吧？你说的这事到底是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在总督府档案馆查找资料时，偶遇了一位古文物研究学会的教授，好像是叫‘勒芬’的。他告诉我，如果想获得港城昔日的魔物、邪神活动记录，可以找他曾经的学生，这个学生是魔物研究的专家。”
说着，维特丽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挺巧的，他所说的这位学生就是这个阿米尔·罗塔斯。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曾是相当专业的学者……当然，我实在有些反感那个市侩的中年人，所以当时我没敲门，只是在他屋外转悠。结果……就看到你带着一袋沉甸甸的钱币，走进了他的家里。所以我才误会了你。”
“哦，这样啊，确实挺巧的……哈哈，差点就被误会了。”
这也属实流年不利，偏偏赶上了那天跑去找罗塔斯销赃的日子——真的是差一点就露馅了。
艾略特默默腹诽了一句，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说道：“不过，维特丽丝，你查找这些资料做什么——难道你还在纠结那个人形魔物的事？”
“那是当然，任由那种怪物在外游荡，我肯定放心不下。”
骑士小姐抬起头，眼神复杂地仰望着头顶阴沉的天空：“一头魔物是不可能安安分分、悄无声息地隐匿在这座城市里的。或许……我能顺着资料，找到些线索，追查出他的身份和藏匿地点。”
“那，如果您真找了那个疑似魔物的怪人呢？您打算怎么做，杀了他？还是将他的存在上报教会？”
回想起那个怪人支离破碎的脸庞时，维特丽丝顿了顿，随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维特丽丝的执着让艾略特有些无奈，但他转念一想：罗塔斯先生就算对魔物颇有研究，但他手里的资料肯定都是港城过去的魔物活动记录，和他这个今年才装成神官上任港城的邪神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就算帮维特丽丝弄来了这些资料，也只会误导她调查的方向，这反而算是比较有利。
“好吧，回头我帮你找罗塔斯问问。”笃定主意后的他立即答应道：“希望能帮到您。”
“谢谢。”
“不过……请让我多说一句，我们终究还是神官，要以工作为重。维特丽丝女士，那个给我们造谣的家伙虽然死了，可我们的名誉依然没能恢复，神殿也依然冷清……”
斟酌着词句，艾略特试图委婉地劝谏一下上司：“想要让神殿重新热闹起来，我们恐怕还得辛苦很久，这时候尽量别分心。我真的不希望您再管那个神秘怪人的闲事了。还是请您以我们神官的本职工作为重。”
“艾略特，这点我倒是愿意赞同你。但我不觉得女神殿现在的困境，是我们靠着努力工作就能迅速解决的。”维特丽丝挑了挑眉，巧妙地将话题从“要不要继续追查那个怪人”上转移了开来：“我们想要恢复名誉，还是需要其他的机会。”
艾略特：“什么意思？”
“听说过佛伦港年末的祈福祭典吗？”
“好像是港城年都有的庆祝活动吧？由古代神官讨伐魔物、用魔物尸骸祭祀主神的活动，演变来的节日——怎么了？”
这种地方性节日庆典在帝国各地都有。
在古代，各个神殿的神官们，会在冬日时节，竞相猎杀城镇周边的魔物，防止那些匮乏食物的魔物侵扰人类城镇。
甚至，神官们还会将魔物的尸骸垒砌成塔，以此震慑其他魔物。
这种活动形成惯例后，神官们还会彼此竞赛，比较谁堆的魔物尸塔更高更大，用这些煊赫的战功向神灵祈福。
猎杀魔物最多、垒砌骨塔最高的神殿往往能大出风头，不仅能被平民们尊敬崇拜，甚至还能得到神灵的赐福。
当然，随着时代变迁，帝国内陆大多数城镇周边已经很是安宁，极少能见到魔物。神灵的赐福也变成了遥远的传说。
在如今的佛伦港，祈福祭典已经完全演变成了各个神殿配合总督府，协力操办的节日庆祝活动。
曾经需要神官们冒死战斗举行的祭礼，都变成了港城居民万众期待的娱乐项目。
“虽然现在的祈福祭典上没法猎杀魔物竞赛了，但传统还在，还演变出了被称作‘猎舟’的游戏：
“这游戏规则挺简单：港城总督都会在港城的码头，放出几十艘小船，这些无人的船只都被绘上了彩绘、船头也雕成了魔物造型，用魔法催动后，他们就能在码头前的近海上来回游荡一整天。
“而报名参赛的神官们，会尽力在海上追逐这些小船，将代表魔物的小船击碎后，夺得船上系着的绸缎——就像于古代神官猎杀魔物那样——最后，夺得绸缎最多的神官也会得到总督的嘉奖，还能在码头观赛的平民百姓面前大出风头。”
“哦？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这种来源自古代祭祀典礼的竞赛，在各个文明中都很常见，既有宋明时代的争标弄潮，也有草原游牧人常见的射猎比赛，本就是能让获胜者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更别提，维特丽丝是一位出身贵族世家、为落魄神殿工作的漂亮女神官，如果她能在这种竞赛中取胜，肯定可以为他们冷清的女神殿打个大广告。
“所以……你打算参赛？”
“对，只要赢了，大河女神殿的名声必然能重新响彻港城——你也看得出来，这比赛其实多少不太公平。
“最开始猎舟比赛其实是在大河入海河口举办的，但因为那位波本大主教过去的某些‘操作’，比赛场地被改在了近海，所以，历年的获胜者，几乎都海神殿的神官承包了。毕竟，在大海上，他们的魔法力量可是有大大加成的。”
说着，维特丽丝轻笑了一下：“所以，如果港城的居民看到几近落寞的女神殿，居然能在竞赛中爆冷夺冠，肯定会有兴趣了解我们的，说不定还有港城的报刊会采访我们。到时候，我们就能借机澄清谣言、恢复名誉了。”
“维特丽丝，先不说这样有没有用吧……”艾略特还是有些怀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哪儿来的信心就一定能赢呢？”
“艾略特，我可是四阶力量的受膏者，我自信港城内没有和我同水平的神官。更何况……”
她顿了顿：“现在，我们最大的对手——海神殿的那些神官们，因为波本大主教的问题，恐怕早已经自顾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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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略特穿越前所在的社会中，每当纪委上门，职务再高的官员也会吓得腿软。
而在赫塔帝国，万神大教会的审判官，就是主教祭司们的纪委。
“您好，阿奇洛大人。”在佛伦港海神圣所，曾经大主教的个人修道室内，一位身穿着干练的修士服的老者亮出了审判官徽记，讲明了来意：“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有人向我们提供了您和一位黑帮首脑进行不正当金钱往来的确凿证据。可以的话，希望您给我们一些解释。”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惹那个洛林小姐了。
莫洛死去的那晚，刚得知消息的他就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自己这位合作伙伴，莫洛，到底有多狡诈多会来事，他清楚得很。
结果，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得像条狗。根据他家保镖的描述，潜入他家的那个“面目破相的神秘男子”下手又狠又黑，那些凡人保镖根本伤不到他，只能任由那家伙取走了不少东西。
而据波本所知，这种水平的杀手，平时是不可能盯上莫洛这种不上不下的黑道人士的。
他取走的，恐怕也不是简单的金银。
所以，只可能是一个缘由——那位洛林小姐发力了。
“……我，我可以辩解吗？”
“当然可以，阿奇洛阁下。请您放心，只要您愿意配合我们，您肯定还是能以主教身份安稳退位的。您该有的体面不会少。”
老者点了点头：“不过，我建议您可以着手收拾一下您个人修道院内的物品了，这样也能给您的继任者行个方便。”
看着面前彬彬有礼但语气却不容置疑的老者，波本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的主教生涯即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