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泪

“马修。”

‘我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马修在一片混沌中行走，他感觉自己在这已经呆了很久了，仿佛这就是他最后的归属。

“父亲？”

马修寻找着声音的方向。

“父亲，是你吗？”

“别过来，马修。”

“为什么？”马修停下了脚步。

他迫不及待地想扑向父亲的怀抱，就像他孩童时那般，被肖恩搂在怀里。

“我很痛，父亲，”马修声音哽咽，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跌倒受伤的时候，“身上痛。”

“哭出来吧，马修，没人会不怕痛，”父亲的回答跟以前一模一样，“但你是男孩子，伤痛无法击倒你，人只能为一种伤痛哭泣一次。”

马修哭了出来。

随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发泄又像是想要引起大人的注意，更像是诉说着什么。

“哭吧我的孩子……”

马修干枯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他流泪了！”

埃里克忍不住大喊，想要安抚马修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马修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皮肤就像是烧焦的树皮一般，脆弱、干枯，一碰就掉。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军中的牧师连连祈祷，声称这是圣灵的庇佑。

但埃里克大概清楚，这应该是肖恩的原因。

“别碰他。”身边的人都靠了过来，一名牧师提醒着众人。

他们正身处尤文兰利亚的中心——铁泥城。

当城内的贵人们看到被俘虏的提图斯，以及杰奥雅克·金森的尸体后，果断的选择了打开城门，选择了投降。

而那个三岁的总督，则依然挂着总督的头衔，只不过被人带回了迪斯特拉的浸水堡中。

是的他们胜利了，但哈维男爵却不太高兴，被他当做孩子一般的马修，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块焦炭，被安置到了城内的大教堂里。

在哈维的要求下，牧师们聚集起来，救治了马修整整三天，马修却不见一丝好转。

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恐怕没人会觉得面前的焦炭会是一个活人。

“怎么样了，恩努斯主教？”埃里克急忙问道。

“他的生命气息在恢复，”恩努斯主教闭眼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赞美我主，祂不忍放弃如此坚强的战士，勋爵阁下开始好转了！”

“赞美我主！”众人压低声音，由衷的祈祷起来。

“他还有多久能醒？”一旁的哈维问道，他灰暗的脸色有些好转，但声音却是疲惫不已。

一方面是巨大自责，为了家族的利益，让孩子陷入到如此的痛苦之中，另一方面则是不安，他这几天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埃里克的眼睛。

“不好说，全看他的意志，”主教低头查看了一阵，声音平稳，“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如果说之前马修之前是暗淡摇晃的烛光，这会的生命气息在恩努斯看来，就是柴堆中新生的炉火。

依然随时可能熄灭，但充满着希望。

“请您一定照看好他。”哈维恳求道。

“如您所愿。”

恩努斯笑着点点头。

“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喊过来，埃里克，你再跟我讲讲马修遭遇了什么。”

离开大教堂后，哈维朝埃里克问道，此时他才有心情再去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

一群亲眼目睹全程的士兵跟俘虏被召集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讲述起来。

“那个人的武器一定是被魔鬼玷污过的！”一个士兵说道，“被它碰到的人都会燃起火焰，哀嚎着死去。”

“杰奥雅克大人是虔诚的教徒！”有俘虏反驳道，“那是我主赐福的武器！”

“闭嘴，我亲眼看到那个魔鬼拿着护符祈祷！”旁边的士兵愤怒地大喊，“可惜魔鬼的力量无法击败马修大人！”

“埃里克，”哈维招了招手，“把护符拿给我看看。”

此时士兵们还在吵闹，赞叹着他们领主的勇武。

“曼恩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战士，就连他被火焰碰到，都没能撑过五个呼吸，”说话的士兵眼睛通红，“我不敢想象马修大人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马修大人就像是如火焰中降生的战士，他是魔鬼的克星！”众人赞叹道。

“我主庇佑，马修撑过来了。”

哈维安抚着士兵们，随后就让人带着他们离开，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一个强大的灵，护符都能让人拥有超凡的能力，”人都离开后，哈维对埃里克说道，“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教会。”

“我见到他武器燃烧着火焰，不过被打飞后，很快就熄灭了，”埃里克问道，“这是灵的力量吗？”

“是的埃里克，考克斯家族也有灵，”哈维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安娜应该没有跟你讲过，灵，或者说灵体，是普遍存在的，但是像这般强大的，还是少见。”

“我大概知道一些，父亲曾经大概说过，不过我当时还小，记不住了。”埃里克点点头。

其实肖恩跟他说过许多，还猜测过灵的本质，不过这些话有些大逆不道，埃里克不太好说出来。

“家族中的灵，需要十多年的相处，才能让人身体素质变强一点，并学会一种剑术，”哈维看着手中的护符，有些感叹，“甚至只能影响一个人，而这个灵甚至不用呆在人身边，只需要一个护符，就能让杰奥雅克拥有非凡的力量。”

“不可思议。”越想，哈维就越是感叹。

“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身边满是烧焦的尸体，如果不是马修，恐怕已经战败了。”埃里克回想起当天的场景。

哈维盯着护符端详了很久，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感受不到护符中的力量，他觉得这个护符应该跟圣灵赐福过的东西不太一样，不像是赋予，更像是把力量寄存在里面，方便被它庇佑的人使用。

再强大也比不过圣灵，哈维摇了摇头，把护符还给了埃里克。

“收好吧，这是马修的战利品，记得不要让牧师看到这个。”哈维叮嘱了一句。

“是，舅舅，我会把这个东西带回去的。”

“埃里克，你实话跟我说，”正当埃里克准备离开的时候，哈维敲了敲拐杖，“肖恩他……”

“是不是也成为了灵？”